[烟火人间] 白(2)

我急忙前去察看，对着小票比照。里面饭菜并没有少，只是无一例外地、都被掀开盒盖许久，全凉透了。
那晚我咬着硬邦邦的冷饭闷闷地想，这还不如干脆直接偷走。
后来接连两天都是如此，我怀疑这人以故意恶心人取乐，就连本就冰凉的寿司也要打开吹风，十成十一个麻烦的心理变态。也懒得和他对着干，干脆秉持事不过三的原则，倘若再一次如此就回来后再订饭——结果正好，第三次被我抓了个现行。
我离开电梯间踏上走廊就望见一个人，和我穿着同样的红白校服，外套长袖挽上手肘，下拉的白鸭舌帽遮住了面庞，蹲在我房间门口试图解开螺狮粉的死结。
心下一怔。可能是因为同一学校的缘分，也可能是在那时我就盘算着报复而非协调了，我并没有径直走向前去揭穿他，而是在离我房间一个门前停下了脚步，蹩脚地用钥匙摆弄着邻居不配对的锁里，做出找不着孔开不开房门的模样，留下轻微一瞥去审视这人——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查的，鞋是耐克很普通的黑款，校服也真的只是同样的红白色校服，裤腿都没有自改过。没有耳钉和黑色指甲油这些奇怪癖好，帽子上也没有任何绣花，露出来的碎发也没有染过，简直毫无特点，如果是在电梯里撞见顶多让人多看一眼，但绝对记不住。

手也不算修长好看，但挺灵巧，三两下就解开了这个死结——也可能是我和店家备注过希望不要绑得太死的原因——旁若无人地将摞起来的塑料碗平行摆放整齐，轻描淡写地掀开盖子。塑料被打开的脆声在落空荡的白色走廊上，没有意料中的回响。
接着那人直起身甩了甩手走向另一边的邻门，颇有洁癖地用两个指头探进口袋，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平静地走进去。
不知是讶异于得知隔壁跟我同校，还是讶异于这一系列动作纯熟得若无其事，我愣了好一会儿上前收拾外卖。百千种可能性在我愣神中构思完成，以至到了差点要同情他的地步——比如被迫大冒险之类的。结果盯着被沾上金红油汤的白门，我还是忍住不在心里骂了他千万遍，反复思索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于是在修改了外卖配送时间后，我抓着这么一次机会，趁四周无人拆开了隔壁的快递，专门恶心回去。还不止一次——毕竟他前前后后开了我四次外卖，我将心比心地还了三次给他，然后就金盆洗手，撒手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