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 德州之王(5)

有没有可能对方只是在诈唬呢？陈年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即使是平常打牌也罕有投机者会在转牌圈依旧持牌加注，何况这样的世界级大赛。
“跟注。”陈年叹息，将筹码推了上去。
现场再次响起欢呼。孤注一掷的对决，未曾揭示的结局，人们总是乐得见到类似场景，并给予其延伸至世俗价值的意义，为之沸腾，为之感动。
真难呀，打牌难，红尘世事难。人生每个孤立事件发生，都是无数选择聚合结果，这一次也是，选择嘛，要么重创自己，要么杀死敌人。
对于牌局上的选择，陈年总是充满信心，可至于生活，却是糟糕极了。陈年事后回想起人生中的无数窘迫、无奈、遗憾时刻，愈发深刻感受到命运的恶意，似乎每次天平两端的选项，只有差与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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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职业德州扑克牌手眼中的钱不是钱。他们克制，有计划，把钱当作长久职业生涯的筹码，追胜势，止颓势，总留有余地。
陈年刚入行时没这份克制，仗着牌技高超，年轻气盛，打牌风格凶狠凌厉，有十分注下十分注，赢得快，输得更快。再加上对行业了解不深的缘故，误入了许多名为赛场实为赌局的比赛，时常游走在法律管制的边缘地带。

那些年，陈年欠下不少债，也惹了不少人。也就是在这段灰色岁月，他遇上了王妍。是在一场牌局上，王妍发牌，陈年看牌，打了几轮下来，王妍发牌，陈年看着王妍。
王妍：“看牌，到你说话了。”
陈年：“我这轮弃牌。”
王妍：“万一是大牌呢。”
陈年：“嗨，无所谓，放着你这样的美女不看，那才是损失。”
王妍笑，又问：“不应该啊，都说你打牌挺狠的。”
陈年：“狠不起来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像朵云。”
王妍：“什么意思？”
陈年：“在你面前，我没有形状。”
王妍又笑，上次笑是职业性的，礼貌性的，这次不一样，笑里面有内容，陈年心想，如果此刻有酒该多好。
陈年没想过会在牌桌上寻觅爱情，毕竟不会有人怀揣着真心坐上牌桌的，除非是傻子。陈年知道自己是，可他没想到，王妍也是。
当代生活，这样的傻子太稀缺了，一次出现两个，更是不容易。这是后来陈年对于两人感情的总结。王妍听了就笑，陈年看着王妍，如同看着露水、阳光与春风，春风浮动，陈年整跟着一起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