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里的少年人（下）(25)

老板一把掀翻桌子，揪着揉面师傅的领子站了起来。
他双眼充血，已然是愤怒至极的样子：“我说了我不是你哥！我就算有那些记忆我也不是你哥！你是不是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过来后，我爹娘和姐姐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你告诉我！那书里面是不是有！我好几次示意你把书给我看你都不给……说！你是不是读到了什么？！你说！”
揉面师傅咬紧牙关，留下两行泪，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那本书。
你自己去看。
老板松了手，捡起那本书，颤抖着手在灯下一页页翻读。
年轻人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人。
他洗了手，每根指头仔仔细细地搓干净，好似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与泥土。

他抬起头。
镜子里的男人，面色惨败，双眼通红，状若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似乎听见有来自地狱的冤魂在吼叫，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惊得猛退一步，又拉开厕所门冲了进去。
这几日，他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临终前的样貌那样惊恐，却又那样希望自己知道这个故事；为什么曾祖母说，曾祖一出生开始就没有笑过，每当夜晚就沉溺于癫狂和恐惧之中。历史曾有那么一刻，像是一把剑，刻在他们一家的血脉之上。曾祖，祖父，父亲，三代人传下来的书，都是遵循着这些刻痕写下的血字——不要让人忘记这样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