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里的少年人（下）(11)

“他发了烧，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漫天繁星从黑暗中亮起，用温暖呼唤他靠近。那里有哭声，有笑声，有战场的硝烟味道，有李夫人房屋里的玫瑰花香。”
“幻象之中，他感觉有人托起自己，清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向下。他疯狂地抓向那个人，叫他不要走。他依稀听见哭声，还试着看清那个人的样貌，有些像丫头，又有点像师父——可那人始终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下，模糊不清。”
“漫天的星辰重归天际，少年伸手触碰，却被一股股波纹荡开。”
“待到他从冷风中睁眼，视线一点点焦距，那些星光便彻底消失。”
“他盖着棉被，头上还摆着湿毛巾。”

“耳边传来拧水的声音，他挣扎着起身，被一个好听地声音劝住。”
“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面色和善；他扭头又看见李家小少爷，抱着故事书茫然地看着自己——是了，这个女孩是照看小少爷的女佣，比自己大几岁。”
“女佣见他彻底醒了，扶着他起身喂了些稀粥，将原委细细道来。”
“九月份那几日，上海战事未消，日本人却迟迟没打过来。府里逃了一半多的人，剩下的人除了他们这样的贴身奴仆，家里的主人就只有李太太和李小少爷了。李老爷前些日子随着其他官老爷撤去了武汉，李小少爷年纪太小，就留下来陪着李太太继续转移家业——等着后面日子李老爷派人来接。太太整日奔波忙不过来，李小少爷吵着闹着要听故事睡觉，就要女佣去找那个书房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