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七年(1-4)(7)
花无谢怔了怔,失笑道:“那当然了,大过年的,不在汴京老老实实呆着我还能去哪儿?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叔叔……我也很想再见到小叔叔,所以你放心吧,我一直都在,我不会走。”
“……嗯。”
齐衡戴上花无谢赠他的平安符,仔细收进里衣,等到了秦淮地界儿,改乘航船,那平安符遇水即热,暖呼呼贴在心口,帮齐衡免了不少罪受。依稀记得花无谢曾因为什么事哭天抢地,说要剃掉三千烦恼丝出家做和尚去,没成想他还真与清凉寺的高僧颇为投缘,否则怎能求来如此灵验的平安符?人家大师肯定不稀罕他手抄的那几卷经文呀。
伍
大船走到镇江府,又停了一次,船工们上岸采买补给,齐衡也带着李充去了城里,想着先熟悉熟悉江南的风土人情,看看当地常见的节礼都有什么。然而,许是刚巧赶上江南换季,乍暖乍寒,邪风入体,马车尚未进城他便病倒了,脑门烫得能烹鸡蛋,把小齐大人活活烫晕了过去。所幸镇江府地处南北运河之交,素来繁华,寻到干净舒适的旅舍与热心可靠的郎中并非难事。
那郎中是位精神矍铄的清瘦老者,一手诊脉,一手捻着山羊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老爷子三两下划拉完药方,递给默默侍立一旁的小徒弟去煎药,而后转向李充,慢悠悠道:“听口音,二位是汴京来的贵客吧?水土不服之事常有,你随便找家敞亮医馆就能抓到药,用不着专门请郎中。只是你家主子这脉象……唉,五内郁结,肝火过旺,怕是有心病,以后可得好好将养一番。年轻人嘛,凡事多想开些,一辈子这么长,哪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坎,小兄弟你说是不是啊?”
李充没敢应他,只是笑:“难怪您这么高寿,看着还这么有精神。”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齐衡睡睡醒醒昏昏沉沉躺了三天才褪去高热,算是刚刚抽走第一根丝,结果就不肯老老实实养病了,坚称自己年轻力壮,区区风寒算什么,烧退了就不会有事了,赶紧接着上路去姑苏,找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夫要紧。
李充根本劝不住齐衡,他不像不为——当然就算这会儿是不为在,八成也拦不住倔脾气上来的小公爷——有打小服侍的情分在,但齐衡要真出什么事儿了他照样没好果子吃,思来想去,李充往风寒药里兑了大半碗安神汤,又没话找话扯了一大堆继续出发之前的准备事宜,好容易才把齐衡唠叨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