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的终章

 
此刻，是十一点四十五。我正在东八区的上海，蜷缩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最后一眼城市。同一时区的人已经有一半睡下，世界的安静被另一半人所共享着。
我正在等待十二点的到来。来自北京的警察将会破窗而入，以违反某种法律为名将我逮捕。而我也会乖乖就范。那是我此刻待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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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2041年，在这个国家北方的某个小镇上。那天的寒夜里下着大雪，而我无所顾忌地降临在这个世上。我像所有小孩一样正常长大，除了向他们隐瞒我从小接受的两种教育，哲学与巫术。
我很早就了解到长辈们隐秘的希望，期待我在后一门知识上成为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好让我就此做一个简单平凡的女子，并悄悄卸下家族所背负的巫女的责任。但惭愧的是，我自小就对这两门知识着迷，每当我缠着长辈们索要更多的咒语和口诀时，我看到他们眼里潜藏着的无奈与哀凉——只可惜，我那时并不懂得自己在选择什么样的道路。而在我开始明白这些之后，我已经没有理由让自己再次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去产生任何悔恨的心理。
相反，我无比感激自己的外祖父母。他们在我有限的童年经历中，强捺住不愿教授我巫术的真实愿望，逼迫自己一丝不苟地细致为我讲解各种植物之间的区别，纠正我含混不清的咒语发音，并耐心向我讲述预言中所面临的种种限制与禁令。长大以后，我才意识到他们承受了怎样的苦难：在我长大的过程中，目睹自己的孙女身上如何重演他们已有过的经历，并且顺应命运再次踏入那样一条不归之路——这对他们过去艰辛的一生，只是一种更加不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