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归乡】第五章(6)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迷迷糊糊地互相分别了，时间是傍晚六点二十一分。迪哥从大酒店前的广场上一个穿红色羽绒服和浅灰色格子短裙的女孩那里买了一束玫瑰花，然后独自打了一辆出租车，想赶在午夜之前回到位于B7区的家。
“去B7区。”迪哥一边关上门一边说。
“B7区？有点远啊……”司机试探性地问道，“我这出租车可得全速开四个多小时才能到B7区的边。”
迪哥扭头眯缝着眼睛瞅了司机一眼，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刚过的年轻男子，围着灰色的围巾，戴着长檐鸭舌帽，阴影遮挡住了眼睛和半边鼻梁。迪哥感到自己有些醉了，看不太清司机的相貌，他不耐烦地说：“给钱就能上路吧？正好让我在路上睡一觉。”实际上迪哥的随身物品过不了城际地铁的安检，匕首和手枪还好说，可以用假证件糊弄过去，但是两只双生蛛带在身上被发现的话足够被判个十年八年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保准十二点之前送到。去B7区哪个地方啊？”司机打着左转向灯，挂上一档离开了街边。
“资城武陵大道。”
“行嘞。”司机轻踩了一脚油门，挂上了二挡，“我一看你就是做大生意的老板，住的地方就是高档，我这跑一年的车也买不起一个平米的。”
“哪里哪里，做的都是小生意，住的是下城，比不了住上城的。”迪哥将玫瑰花小心翼翼地插进胸前的口袋里。
司机礼帽地回了一声“哦”，把车开上去往城际高速的单行道。迪哥借着醉意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就睡着了……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的关门声把迪哥吵醒了。迪哥活动着僵硬的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左边从驾驶位置的窗户看出去是一片正在开发中的新城区，夜已经很深了，浓密的云层挡住了星星，一片荒野中四处生长着楼房和吊车以及脚手架的剪影，像纸片一样贴在深蓝色的夜空背景上。右边是一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自助充电站，附带的杂货店门上还挂着古老的纸质招牌，上面的字看不清楚，同时在路边还摆放着一个立式的赝光灯招牌，上面朴素地写着“充电站”三个字，给人的感觉像是农村的理发店一样。充电站的背后是一道十几米高的坎，再往后则是一片平原，其上密集地分布着低矮的楼房，大部分已经灭了灯，但还有些店面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相比之下，充电站的赝光灯招牌显得非常现代。这里确实是一处农村，大灾过去了一百多年，像这样的农村已经是非常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