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归乡】第五章(7)

不出所料的话，左边的新城区建起来之后右边的农村很快就会跟着消失。
司机正在给车充电。迪哥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说明这里应该距离B7区不远——这样想着，迪哥的酒醒了，唤起了他对这个地方的模糊印象。前方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一个狭长的坡道，顶端闪烁着一些迷人的白色微光，给人一种月亮要从坡道的那边升起的错觉。确实没错，这里已经到了B7区的边界，那微光正是位于B7区边缘的资城所散发出来的，越过那个坡道，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上城。
司机给车加好油，又到杂货店门口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个面包和两瓶矿泉水，迪哥不确定那个自动售卖机里的东西是不是早已经过了保质期。司机从杂货店玻璃门上的信箱里抽出一个免费自取纸袋，把买的面包和矿泉水装进去，然后慢慢朝回走。迪哥感觉司机的身材和走路的姿势有点熟悉，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在醒酒的缘故。

一声不吭地坐回驾驶位置之后，司机从纸袋里拿出一杯水，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了迪哥。
“两个面包都是你的，纸袋正好拿来吐。”
迪哥接过纸袋，摇下了窗户，说：“留着明天再吃吧——减肥。”
司机没打左转向灯，继续上路了。坡道上的微光越来越明亮，古老的农村和建设中的新城区黑暗阴沉的景象被逐渐抛在两人的后方，直到出租车登上坡顶，眼前瞬间明如白昼，仿佛从一万米深的海底被突然推到云层当中。资城上城正在进入她最喧闹的时刻，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城市中央散发出诱人的活跃气息，黑金色和青蓝色的光芒交相辉映，把资城所处的盆地像舞池一般照亮。贯穿在大楼间的浮空车道镶嵌着亮黄色的路灯，像交错飘飞的绸缎一样包裹住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