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归乡】第五章(8)

然而下城却是一片死寂，只零星地点缀着一些洞窟般的光亮，把上城衬托得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未来城堡。
从某种意义上说，上城确实是漂浮在空中。大灾之后，由于生存空间的急剧收缩，除了迁往塔克拉玛干浮城，陆地的城市不得不开始畸形地纵向生长。就像在热带雨林中一样，当上升的城市获得了充足的空间便开始横向扩张——生长迅速的植物张开枝叶完全夺去低矮植物的阳光。渐渐的，位于底层的建筑被新的地层像茧一样包裹起来成为了下城，但这层茧并不会孵化出蝴蝶，而是被寄生。张牙舞爪的触手破茧而出，肆意生长，成就了如今繁华的上城景象，而茧中的生物则苟延残喘，成为一团腐朽的躯壳。

迪哥对于上城冰冷而耀眼的光线感到头晕目眩，突然间忍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于是把纸袋里的矿泉水和面包倒在座位底下，把傍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司机在下坡道的半途停下了车，让迪哥把纸袋和喝光的矿泉水瓶扔进路旁一个无人打理的小型垃圾收集站，并且在旁边撒了一泡尿。
“聊会儿天有助于保持清醒。”迪哥回到车上时司机说。
“聊什么？”迪哥撕开一个面包的包装袋问道。从这里到迪哥家差不多还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这个时候的下城车辆稀少，不会发生拥堵，但是连同资城周围荒无人烟的城际高速都确实会令人感到寂寞，聊会儿天是个不错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