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莫红妆(7)

我上了初中，个子高了些，见她也不觉得骇然了。家中人摊上了这么个吓人的邻居，看不起是有的，怕惹出别的闲也是有的；但若是一意针对着，倒显得我们家刻薄尖酸——索性便不管了，见到了点个头，不理她便快步走开。
那几年莫红妆还上了几次电视。看着她在电视前搔首弄姿，老街坊一方面觉得电视台的人瞎了眼，一方面又觉得场面着实有趣。
家母在屋内搓麻的时候泄了天机：“我家老爷说了，这是为了吸引眼球嘞。”
“看了不恶心么？”周围人又蹙眉。
家母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人咬狗好看，还是狗咬人好看？”
“哦！”复而又开始叽叽喳喳些别的了。
“噔、噔、噔……”
我又停了笔，往窗外望去——这便是莫红妆从外面回来了。
老远便能看见那般矮壮的身影，踩着高跟，从墙角扭了过来。乌黑的长发编了两条粗壮的麻花辫，坦荡荡落在胸前；尽管穿了羽绒服，粉色裙摆照旧掩着黑色高跟，时不时还能瞧着污渍。她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什么东西，垫在两胸口，补了付之阙如的位。

要紧是那面妆，从未变过的。煞白的面庞同街边的雪化为一体，偏是长出来一双黑洞和三处红光，恍若那鬼火在雪间移动。
但我已不觉得可怕了，小丑一般的滑稽见多了，也生不出什么笑意。
或是无趣中，也觉得疑惑了吧。
不知何故，她依旧是笑着的，遑论各家窗户间飘来怎样的污言秽语和下作口哨。听见了，她便是挽下鬓角的发，低着头，嘴角咧几下就过去了。
“莫红妆，找男人去了？脸上还有吃干抹净的胭脂粉呢！”
“是呀，是呀……”
“莫红妆，我那傻子堂弟缺个老妈子，你去应了吧！”
“好呀，好呀……”
两栋楼间，但凡是有她出现的地方，便如新年般喜庆欢闹。冬日小雪霏霏，天寒地冻的，她便一个人穿得花红柳绿，在这惨白的空间里快步行着。屋内温暖，屋外彻骨，不变的是都有人间的如此欢闹；但可悲这欢声笑语，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都不是令她欢喜的——她便只上着红妆走着。
“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