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莫红妆(8)

我站在窗口瞧着，她的背影又渐渐远了；外边冷，窗户关了，各家的喧闹也便被她带走了。我照例在人走远后就啐了一口，可未免觉得味同嚼蜡，失了以往的感受。
没来由的，我觉得可悲——想来便是目睹此景，害我年少便得了怪病。
我竟同情起一个不检点的疯子嘞。
这病到了我中考之前的那年元旦，越发严重起来。
那日虽说仍是踩着夜灯回家，但好歹是早放了些，赶着职工下班的时间了。我刚在桌边坐下，就听着熟悉的声音来了。我没理睬，兀自把被人揉皱的试卷展开，写着练习。
那哒哒声竟又在我窗下停了，不知何故，我心下一乱，竟恐慌起来。
她作甚？是要偷窥我家么？
我咬了咬牙，念着我比她略微高状些，站起身子往外瞧着。
屋檐下的雪是干净的，又多了结冰的痕迹。她那有些臃肿的身形蜷在一起，低着头，手里捯饬着些什么；踮脚看着，才发现她也不嫌脏，抚摸着一只染灰的野犬。
那狗亲昵地呜咽着，也不怕人怕的东西，蹭着起了皱皮的黑掌。

病从口出，我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许是被听见了，她猛地一抬头——还是那张惊人的面庞。
我缓了缓，竟适应了她那张鬼怪脸。这般瞧着，却见着她眼神总是亮堂堂的，明明是双男子剑气阳刚的黑眸子，偏生里面留着冰雪融化后的脉脉春水——两者相遇，如若她上的红妆，明明吓着了人，偏要执拗地想挖开这层皮囊，给人看看内里的世界。
“你这是？”我开了口。
“啊……”她无所适从地把手往裤子上抹了两把，“这狗，我喂了一段时间……今日竟是到了你家门前，实在是不好意思，扰着你了。”
我摇了摇头，猛地看见对面有一群野娃娃跑来。
“嗖——”
莫红妆吃痛了一声，把狗搂在怀里，却也不敢抬头见着是谁用石子打着她了。
“打白骨精了！打着吃人白骨精了！”那群娃娃叫嚷着，这叫声很快就吸引了准点开窗的家家户户，一时间嚷嚷声不断，竟比新闻联播还要准时。
那时我脸火辣辣的，就觉得遭了：若是被人瞧见我和她说了话，岂不是我也是疯子？我听见家母已经从房里的小内院上来了，急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