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旅途】第四章(6)

我相信您能明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灾难，甚至面临着地球的末路，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微不足道。所以请您不要感到困惑，因为我也不想向您解释现在的局面，而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我二人无关了。
不过，我想请您答应我的一个请求：让您的儿子离开这里。他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我明白您有多爱他，才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将他带在身边。但请您信任我，我以第七十七任米国总统之名向您担保您的儿子在米国的绝对安全！他不应该现在死去。”
克劳福德依然沉默不语，他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的理解能力。这和停战谈判无关，和社会主义革命无关，和整个米国陆地甚至包括美洲浮城无关，而是有着更为宏大的背景。
他几乎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在临死之前还能走进一项伟大的事业，尽管自己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甚至是好是坏。但既然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些或许都如川普所言，已经毫不重要了。此时所有重要的只有自己的儿子，他攥紧了马特的手，长久地注视着总统冷静的双眼。

他最终打破了自己保持的沉默。“总统先生，您是个疯子！”
他狠狠地咬住牙关，转身将马特拥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然后用接近绝望的语气在他耳边悄声说：“离开这里，马特！去洛杉矶找斯坦利叔叔。”
马特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也没有说出一句话，转身向外跑去。
“等等！”克劳福德追上门口的儿子，跪下身子再次将他抱住，他把塞在大衣里的棒球帽带在马特头上，盖住了他的眼睛。
“我爱你，我的儿子。”
马特扒下那顶对自己来说过大的帽子，攥在手里。他忽然想说：我也爱你，爸爸。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是类似这样的话，没有对异性说过，也没有对父亲说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会活下去。”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在大楼外的雪地里艰难前进，眼泪落在雪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雪下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