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旅途】第四章(7)

“谢谢您，总统先生。”克劳福德看着马特远远地消失在雪中，转头对川普说道。
“不，我应该感谢您对我的信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马特对您来说难道也很重要吗？”
“我已经说过，克劳福德先生，一个人的生命微不足道。”
克劳福德冷笑了一声。“我想你并不打算向我做更多的解释。”
“希望您不要对我产生误解，我对您的儿子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因您或者我而死去。”
“许多人都因你我而死去。”
“千真万确。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猜测你在试图运用自己的理智，而上一秒你却沉溺于情感。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不同，克劳福德先生。你的理智总是站在情感的对立面，而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理智，我只相信逻辑，它容纳一切。”
克劳福德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川普同样一言不发，他似乎对于沉默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并且绝不打算打破它。克劳福德刚开始试图回忆自己的一生，但忽然意识到那可能会花去不少的时间。当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时，他不希望对方等待的时间太长。因此他只是沉默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想，这是他最后的奢侈。

“总统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你不想聊些什么的话，我喜欢沉默。我想你在决定什么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吧？请别那样做，会很疼的。”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是抱着死的打算才出现在这儿的。”
“你又误解我了。我们不用这样急迫地走向死亡，不是吗？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裕过——在死亡之前。请不要担心，我觉得我有更好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等待。”
紧接着又是沉默，而这次的沉默再也没有被任何人打破。大楼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天地间全都涂成了白色。克劳福德起身，在窗边向外望去，除了雪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原以为自己会感到恐惧，可能就在他咬断舌尖的前一刻。但现在他却不知道死神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出现——他将这一权利心甘情愿地交给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或许正是这样的未知让他感到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