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大老师(5)
她脸上虽然不见什么笑容,却能让人感到她的幸福与温暖。
小町问她,知道她的家里事务忙,下午便得回去;又没有吃过午饭,便邀她们去家庭餐厅吃。她不肯,说要我尝尝她的手艺。因此,我又在 医院 千叶多留了几日。
下午,我们又谈些闲天,谈到雪乃:
“小雪怎没回来”
“雪乃做了熊猫护理员,这几日她很忙。”且不愿见你,不过我却没有说出。
三点多,她就领了日向回去了。
又过了九日,是我们启程的日期。由比滨早晨便到了,日向没有同来,却只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儿送行。我们终日很忙碌,再没有谈天的工夫。来客也不少,有送行的,有拿东西的,有送行兼拿东西的。待到傍晚我们上机的时候,这老屋里的所有破旧大小粗细东西,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们的飞机起飞了,千叶的高楼景色,连着退向机尾去了。
宏儿和我靠着机窗,同看外面模糊的风景,他忽然问道:
“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你怎么还没有走就想回来了。”
“可是,日向约我到她家玩去咧……”他睁着大的黑眼睛,痴痴的想。
我和小町也都有些惘然,于是又提起由比滨来。小町说,二伯母,自从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伊在杂物里,掏出几个老物件,拿在身上,飞也似的跑了,亏伊装着这么高底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
千叶离我愈远了;千叶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那家政教室里团子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小町和宏儿都睡着了。
我坐着,听着《雪融》,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由比滨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日向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来了。由比滨问起雪乃的时候,我还暗地里笑她,以为她总是崇拜雪乃,什么时候都不忘却。现在我所谓希望,不也是我的雪乃么?只是我的愿望切近,她的崇拜茫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