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公布】下水道之蛾(6)

他正站在一个大厅的入口处，而构成这个大厅的，是成百上千纵横交错的管道。刘宇轻轻地踏入大厅，用手电四处照去，大厅里本应是四壁、地面和天花板的地方，都布满了相互穿插着的各种规格的PVC管道和金属管，其间点缀着沾满水渍的S型下水管，手电的光照进管间狭窄的缝隙内，没射多远就被横贯而过的巨大水泥管截住，不知里面到底还有多深，脚下则是密铺的直管。
刘宇的视线随着手电的光线在这些纠缠的管道上扫视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王三正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也慢慢地环顾着这个大厅，再开口时，语气竟变得出奇的平静。
“这就是它的宫殿，整个杨城所有的管道都在这了。”
刘宇心中原先的那股不安，现在已经变成了实然的恐惧。他只知道自己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他回过头去，却发现去路已经被封住了——在他们来的通道中，成群的飞蛾从墙上蜂拥到了地面，在地上一层层地堆叠起来，这些可憎的秽物已不似之前那样安静，一个个颤抖着黑翼，磨动着口器，犹如欢欣的观众准备看一场好戏。

刘宇只得看向王三：“好，好，现在我信你了。你准备怎么做？”
王三打开了塑料袋，在里面摸索着，“我要向它继续上供。”
“什么意思？”
“两个月前我来到这里，请它帮我拿到那二十万。为此我献上了我的小指，但现在看来这不够……我早该想着的，两个月大的娃娃，掉到下水道里三天，最后一点事都没有地被我救出来了。这种奇迹，怎么可能只用一截小指就能换着？现在它来讨债了，那些狗，还有那个伙子，都只是警告，它真正想要的，是许下愿望的我。”王三从塑料袋里抽出了手，一同抽出的是一把柴刀，随着一阵寒光闪过，王三原本就只剩下四根手指的左手掉落在了地上。
大厅四周的管道发出了阵阵嗡嗡声，刹那间，无数的黑色飞蛾从管道间隙倾泻而出。其中一部分贪婪地向地上的断手扑去，更多的则是在王三身边飞旋着，发出吵闹的嗡鸣，如同一阵阵欢呼的声浪。
一切发生得太快，如电流一般穿过了刘宇的大脑，“你疯啦！”他的理智驱动着他快去夺下那把刀。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震耳欲聋的嗡鸣似乎在警告着着他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