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重构之理·二(9)

安蒂恩·齐格林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只不过不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这家伙完全来路不明，在两年的时间里连续犯下了十八起谋杀，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新的受害者，像是带走街上的流浪猫狗那样轻轻松松地从大路上拐走了十八名年龄、样貌、身高乃至体重肤色都十分相似的姑娘。这家伙下手极其利索，几乎没有给调查人员留下任何线索，也很会选择犯案地点和犯案时间——类似阿尔巴利亚的工人居住区那样缺乏系统性监管的殖民区域在三角联合的十三个自治领里到处都是。有六起案件发生在费沙自治领里，常年笼罩在内战之下、每天都不断有人死去的费沙是最不关心自己领地里失踪了多少人的。这是三角联合近一个世纪以来影响最大的一起连环谋杀案，在那些非费沙自治领的地方一度引起恐慌。他在好几个不同自治领之间来回往返，隐藏身份和掩盖踪迹的手法熟练得像是个军事间谍（要不然那些人绝不会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抓到他），足迹几乎遍布整个三角联合，央调局的人几乎费尽心血才终于在几个月前将这位可怕的猎手抓捕归案。
阿曼达·普莱斯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带领的队伍在阿尔巴利亚的大熔炉底下将安蒂恩逮了个正着，后者正准备借助大熔炉来毁尸灭迹——于是他们还顺带收获了第十八位受害者残缺的尸体，而剩下的十七位受害者至今没能找到，安蒂恩本人也拒绝说出尸体的藏匿地点——他本人正是因此而突然走红，成了抓捕恶魔的英雄。

当天晚上，我同他道别之后就径直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了两个小时，直到深夜才疲惫地睡去。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家，我肯定我在学界内并不是非常有名，比我更有能力的人也多得是，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上我？还有安蒂恩·齐格林这个人，我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此人绝对会趁机杀了我（他后来也真的做到了，只差一点），剩下的就只是从媒体和铺天盖地的新闻里得到的经过文学加工后的形象：一个狠厉、凶恶、毫无同情心也毫无人性的杀人魔，残忍地夺去了十八位姑娘的生命，而其中有十七人的尸体都不知所踪。安蒂恩说她们的确已经死了，但绝不会告诉他们尸体藏在哪。我在媒体上读过有关他的报道，还看过一两张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大概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外表年龄），也许接近四十岁，但看上去还会更年轻一点，被抓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像个游客那样提着装满尸块的黑塑料袋溜达进大熔炉附近，身旁就是那些一无所知的满脸傻笑的观光客。
即使我活了这么多年，面对的极端分子的数量也屈指可数（有过类似经历的下场都是比较惨的之一），像他这样的杀人犯更是前所未有。
我记得他的职业是个医生。一个外科医生，甚至还有专业执照、有正式的工作资格，也有一个含金量颇高的学位，我们对他的了解就止步于此。这样的人一定知道置人于死地的最好方法，知道所有要害、弱点和一击毙命的方式，甚至连杀人都能像治疗感冒那样简单。他没有家庭，因而也就无牵无挂；他也没有恋人，甚至连个亲密一点的人都没有，也因此更没有丝毫顾虑。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会犯案又为什么会选择那些如此类似的目标。我们对他的了解在抓到他之后并没有增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