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潮Ⅱ(5)

然后，我也在电光中粉碎了。
雷鸣盖过了火车紧急制动时的尖锐声响，莫斯提马丢掉空包装袋，面庞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不再看逼近的风暴云，抬手搭住沿过道竖放的长条密封箱：“这场风暴的规模和成型速度都不正常，我看见了天灾的影子。”
“博士，做好准备。我们大概要来一场天灾漂流了——博士？”
无人回应，莫斯提马这才注意到瘫倒在座椅上的博士。她探了探博士的脉搏，眉梢忽地一挑。
“原来如此，难怪博士你的信息会作为机密。”
与先前模板化的微笑截然不同，这一次莫斯提马唇角掀起了真正蕴含欣喜之意的弧度：“呵，我们是真正的同类呢……博士。睡个好觉吧，我越来越期待和你一起踏上那片失落之地了。”
她环顾一圈车厢的结构，用手掌在侧壁上画了条缝，轻轻一推。长条密封箱自动弹开，名为白钥与黑锁的两支法杖飞入莫斯提马手中，无声地伸展延长自身的结构。
冥冥中仿佛有根无形的弦崩断，于是新生的天灾向着尘世发出第一声毁灭的啼哭。
一切都陷落在无穷尽的暴雨与海浪中，雷鸣与风啸来回地滚动，好像有一只手在奋力摇晃装载天空与海洋的，名为世界的小小盒子。

天空和大海都在转动着震荡，那份暴虐的波动化作了连接二者的通道。那是海上万丈波澜间升起的水柱，也是自层层黑云中垂落的风柱。它们扭动着对接，二者之间再无隔阂，贯通无尽风暴与惊涛骇浪的庞大漩涡就此成型。
它旋转着吞下海洋与天空，万物便都被拉扯着向它腹中的狂暴乱流坠落，不分彼此地坍塌成混沌的一部分。构成铁桥的钢铁变形时发出撕裂的悲鸣，似乎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失去动力的火车也在摇晃，瘫痪的车身就像一条死蛇。
不论这钢铁造物的颤抖有多剧烈，莫斯提马踏足车顶的身影都纹丝不动，唯有发丝挣脱束带肆意飞舞。她左肩扛着博士，黑锁插在面前，右手横握白钥。
“……如果我能把时间攥在手中……我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收集所有时日直到永恒的尽头……”
莫斯提马低声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谣，她挥动白钥画了个圈，空气中有无形的利刃挥下，斩断这节车厢同火车的联系。首尾两段车体彻底失去平衡，翻滚着砸向海面。
风暴的边缘已经与海岸线重合，狂风暴雨冲刷着一切有形之物。风声，雨声，雷声，潮声——还有钢铁断裂时凄厉的尖叫声中，莫斯提马双手交叠。她眺望着昏黑天穹深处浮现的辉光，头顶代表堕天使的黑色光圈变形旋转，最终固定为被十字分割的双层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