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色》（8）

汽车在路上飞驰。 车身摇晃，挤着四个人，空气里像布满了汽油小液滴，味道浓厚而剧烈。周楹隔着手帕努力地压紧口鼻，另一只手揪着袖口，抵在膝盖上。她整个身体前倾，每一次刹车都强行推她的脊背贴回座位，失重般的不可控力时时萦绕着她。头晕目眩，前庭和半规管①不知道干嘛去了，大概正在像老态龙钟的大爷大妈一样，你架着我的胳膊，我扶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分析现在的情况。胃里翻江倒海，她吞咽口中溢满的酸水，在喉头蠕动的那一刻，胃里又产生强烈的翻涌感，令她一阵恶心。
尹夜烛在一边看着，像被谁扼住了喉咙，憋得她也喘不过气来。她轻轻拍着姐姐的背，把脸凑过来，小声说：“姐姐，姐姐，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就要到了。你要不要躺会儿？这样太难受了。”
“不，不用了，我没事。”她的声音从手帕后传出，闷得几乎听不清；她头发凌乱，有的沾了汗水，粘在她的额角，显得沧桑而无助，
“楹楹呀，你还是躺会儿吧，兴许能好受点儿，”周母从前面转过头来，“我和夜烛换下座位，你枕在我腿上。”
“不，不用。”周楹无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