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柒【午篇】-关于书生的故事(4)

可这世上唯一的如果，便是没有如果。
年应了一声，如从前一般翻出宫墙，没人察觉到她。转瞬之间行至宫外，却闻宫中一阵嘈杂。身后火光与杀声是因何而起？她都不关心了，比这更大的阵仗年也是亲历过的，她只顾走。年从不在乎什么山河谁主，她唯独在乎那一个个她能喊得出姓名的人。
只是踏上不同道的，还能乘着快马再追来不成？
1098年7月9日，16:00
这块石碑所记载的年代里，那些在宫中搅弄风云的人，与古来便频发的天灾和如这片大地上永恒旋律的战争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然而其中怀持忧国忧民之志的那些人如同昭告长夜终尽的黎明，其光芒足以洞穿那个黑暗的时代，即使跨越以千以百来记的年头仍不改最初执着，依旧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
年的手指划过长长碑文的每一笔，她的目光没有错过那上面每一画，似要拂净岁月的每一道沟壑里沾染的尘埃。不像是她在读石碑，倒像是石碑向她将那位何世安传奇的一生娓娓道来。她不许这个名字有丝毫的染垢，更后悔自己未能在那个年代便早早拨开秽浊看见其中清白。

陈就这么给晾在了一旁，她方才张开嘴想要喊年一声，眼前人的神情却让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读不懂年在想什么，年活得太久了。但露出这般神情的人不该被打扰，年目光里饱含的那种东西，她确信自己认得。
那时她还是近卫局的预备警员，和同期的战友们对着龙门的法典宣誓。她看见同期们眼中流露出对律法的敬畏，仿佛面前这白纸黑字将是自己往后余生恪守的信条。陈的记忆中，那时自己也是如此。
而年又要坚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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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年癸未月丁巳日，午时一刻。
都说正午时至，煌煌太阳正上中天，地上影子也是最短，好比奸恶无处遁形。因而但凡处决死囚，皆在午时。这常处死犯人的地方，也叫做午门。
可公理正义，同人的险恶心思相比，总是相形见绌。当斩的作威作福，不当斩的丢了性命的事情何时少过？莫说古来如此，这当下便有这么一出。闻讯而来的民众聚成片，指手画脚间议论纷纷，身着囚服的排成一排，只等正午时便要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