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酮律本(7)
我醒了,又是一天迷茫的早晨,按照惯例也该为我也应该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早茶。明明昨晚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今天又要去看那位丘老师的脸色,不就是看我从英国转来的认为我是个英国佬处处为难我,在美国的日子可真不好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啧,今天的请假条还没填”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空了一阵,我现在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呢,真是脑子太久不用变蠢了,拿起笔随便照出一张纸签上日期,最后署名——苏稚.
我注视着咖啡氤氲的热气消散在空气里,感觉先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干松的衣物与热饮让苏稚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要是能放上满满一缸热水洗个舒服的泡泡浴就完美了。雨总是在我毫无知觉的时刻落下了,全身的毛孔舒张着,贪婪地吸吮着咖啡店的冷气。苏稚觉得,只有在这个星期六的午睡时刻,自己才真正的活着。我摘下眼镜,一切感觉都被放大得无以复加,我碰到悬浮的、粘稠的雾,望见对岸影影倬倬的楼,听见两个客人抢购一款杯子的争吵,感受到时间的流动、血的循环、正在融化的自我。我实在是嫌那两位客人过于聒噪,被资本家的把戏玩弄的团团转却仍不自知,走出门在拐角处站定,包里放着一把最新款的崭新工业制成的折伞,但苏稚显然并不想拿出来,缄默的站着等待对面绿灯的亮起。苏稚读小学的时候,科学课的教师耐心地讲解过绿光是波长最长的光,即使在雾气中也能清楚地看见,因而被选为了指示灯的通行光,后来苏稚读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挥金如土的男人从笑容爽朗的少年步入阴谋交缠的中年,所期盼的不过是一盏绿灯。
幽幽的绿光是阴魂不散的梦,如克苏鲁的私语传播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知有多少人被这光蛊惑,为此心甘情愿地付出爱,热情,乃至梦想。
但她依旧是不可触动的。绿光亮起的瞬间,苏稚拿出了伞,适当的抬高伞柄,以便从容通过稍显拥挤的人群,同时脚步不停。后面好像有位吸烟的男人一直在盯着我,我两三步拐到转角的小巷,他很识趣的并没有跟上来。这造不成任何遗憾,对我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是过客。我无意剖析自己,伞外的世界好陌生,从伞无法顾及的地方所飘来的雨滴好冷。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我裹在细绒大衣里打了个冷颤,竭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显得畏缩。很早之前就有人跟苏稚说过了,你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自私,乃至对世界漠不关心。这句话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我后来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人在我耳畔低语。
起初刚到华盛顿特区的时候我仍满怀期待,直到遭到一些极端美帝主义学生的辱骂,只因我是英国资本家的儿女。那时父母还在整日一头扎进股市抽不开身,我只能被迫安排居住在临街的独居室里,由于刚到美国本土一切都还没安排妥当,导致我没有当地学院的制服就只敢穿全黑或全白的衣服,不允许自己的身上出现一点色彩,甚至不敢穿短一点的衣服。“没有着学校规定的服装就滚出去,如果你这么有能耐就大可以去借啊”那位丘教授总是在为难我,对英国保有极端厌恶情绪的老顽固。虽然之后拜托同学帮我借来了一件,但我总是从心里觉得对方是抱有一种施舍般的想法吧。那一段时间苏稚遭到严重的霸凌,也曾想过带刀或是某些反击手段,这些都处于精神崩溃时期的妄想。伴着浓黑的夜幕与仅剩的几颗碎星,晃晃悠悠地骑上单车回家,路程大概也不远但却要骑很久,一路灯红酒绿,路旁的灯光透过香樟的罅隙撒在柏油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