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堕胎的女人要受惩罚(12)

后来，他被他的父亲牵着手，低头快步穿过校园离开。那之后我很久没有再见到他。只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那天的暴力游行，我那个擅长短跑的同桌把一只巨大的油桶扣在一个白人头上，然后撒腿就跑，他的表情慌张而痛苦。
他还是跑得那么快。我想。
我最好的朋友在回家路上，因无辜卷入了一场街角的械斗而中弹死去。那个断了手臂的中东男孩，在去超市买一瓶果酱的路上被几个白人学生吹着口哨投进河里。举着旗帜喊着口号抗议的短跑冠军，被一辆燃烧着的无人驾驶汽车撞断了双腿······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伙伴中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站出来说，“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后来有很多人问过我们这些年幼的“魔鬼”，为什么要在镇民做礼拜时纵火烧掉那座木头结构的教堂。但他们好像并不需要我们的答案，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受到了镇上黑人的蛊惑才做出这样疯狂的恶行，可我们知道那次纵火与黑人和中东人都没有关系，我们只是不想要这样的世界。

但我们说的真相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有人都好像被捂住了口和眼，就像过去父母对我做的那样，所有人都说是黑人毁了一切，我们是如此的脆弱、易被动摇、不堪一击，沦为了恶徒的帮凶。
不是这样的。我对他们说。可没过多久，我们，包括我和西塔莎，就被送进了方舟基地，穿着白大褂的人们将暗红色的透明液体注射进我们的身体。基地里的人管这玩意儿叫“摩西之海”——“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就成了乾地”，《旧约》里是这么记载的。
“你们会变得更加平和，善良，不会再心存仇恨，永葆纯洁与崇高之光。”基地的负责人这么对我们说，“你们就是这个混乱世界上最干净的人类，孩子们，这里就是属于你们的诺亚方舟。”
可他们估计没想到，“摩西之海”会产生那么大的副作用。所有注射过药物的人纷纷出现不同的畸形情况，就连他们的下一代也无法幸免。不过，对于我而言，这些副作用都不算什么，它们远远比不上感情的缺失带给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