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堕胎的女人要受惩罚(11)

“你和你的同伙，在几个黑人的煽动下，烧死了很多人。”哈珀的嘴唇微微下沉，我看出他有些不快，“蒙丽尔小姐，我并不是想站在谁的立场上批评你。事实上，无论是种族对立还是暴力冲突，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你知道，我只是想证明，方舟计划到底拯救了多少像你这样堕落的灵魂。”
堕落的灵魂。
我想起来，许多年前，当十三岁的我和朋友们躲在那个教堂窗扉下的阴影里时，也听见那群义愤填膺的镇民们在痛骂，“堕落的灵魂”。
他们视那些因战争而逃来镇上的中东人如蛇蝎，将黑人当作宿敌与灾祸，他们都是“堕落的灵魂”，罹待镇民们的救赎。
“天降业火。”镇长在那个临时充当会场的教堂上，将手搭在自己的心房。老人的胡子微微颤动，我还记得他老到半透明的浑浊眼珠，里面盛满了歧视与仇恨，“我们必须一起反抗。他们侵占着我们的资源，威胁着我们的财产与生命，噢，为了留给孩子们一个光明和干净的未来，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不明白他们的仇恨从何而来。那些中东孩子并不会巫术，也不是骗子和小偷，我和西塔莎经常看见他们趴在窗台上，稠密的睫毛下盖着一双愁苦的眼睛。
“他们真漂亮。”西塔莎附在我耳边说，“可为什么他们总在哭呢？”
我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很饿。”
他们很饿。他们的父母找不到工作，游荡在小镇的街头，面包店不对他们开放，他们只能在后院的土地里种一些马铃薯和洋葱，而那些是吃不饱的，就连我们这些孩子都知道。
我和西塔莎，还有我的伙伴们敲响那些孩子的家门。他们看着面包不敢伸手。后来那个总是在流泪的、有一双骆驼般湿润黑眼睛的女孩告诉我，她的哥哥就是因为去够一只面包，被箱子里的炸药炸断了手臂。
她哥哥伸出肉球般的肘关节给我们看，那里早已变成一块暗红色的肌肉。
“之前溃烂得很厉害。”他对我们说。
而且，我也很少再在学校里看见我的黑人同学们，其中包括我的同桌。那个男孩有着淡紫色的厚嘴唇和蜷曲的短发，每年运动会上他总能拿短跑冠军，然后把自己的奖牌挂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