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堕胎的女人要受惩罚(9)

这是正常的。我说。这就是方舟，我们没有爱，也没有恨，平和地宁静地活下去。这里没有犯罪，也憎恶死亡，自杀的人会被教会的人封入棺木灌满水银镇压在地底，永远无法获得救赎。
“我恨这一切。”诺娃说。
“但很快，你的恨意也将会被冲淡了。”我轻轻抚摸着诺娃的脸，她滚烫的泪水灼伤了我的手心。
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怜悯，我只是知道，我应该这么做。外界的人们都会这样，来安抚一个受伤兽类一般的十五岁女孩。
你看，我们到底被培养成了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诺娃最终没有自杀，因为她无法放任她的弟弟在这个世界孤独地死去。等那个多病的男孩长到不再需要姐姐照拂的年纪时，诺娃大概也不会再有自杀的想法了。
这真是一个滑稽的悖论。
诺娃生日那天，我送了她一张照片。幽暗沉寂的水族馆里，那只庞大寂寞的鲸鱼贴在玻璃壁上，它在撞击，沉默地、坚持地，想要离开这里，投入属于它的海洋。

4-研究员1034号
西子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她像一只轻盈的蓝色蝴蝶，飞进了我的家门。
诺娃叼着一根烟，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阿蒙。”西子推开我的房门，看见我仍然躺在床上读自己的笔记时，她皱起了眉头，“你不能老是这样，你需要活动。”
在她身后，右襟上挂着浅金色工牌的男人对我微微颔首。诚如西子所说，这个男人长得非常英俊。他穿着考究的衬衫和西裤，领口处一枚橄榄叶状的别针在阴暗的室内闪闪发亮。
他的工牌上写着：研究员1034号，哈珀·古德列侬。
西子关掉我床头黯淡的小灯，换成天花板上明亮的白炽灯，我在强光中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接下来面临的是一场审问。
男人在我床边的软凳上坐下，请西子帮我们煮两杯咖啡。
“还是二十分钟后端进来吗？”西子问。
“不，”男人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视蒙丽尔小姐的时间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