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野心家与庸人(2)

除了那些或被旧财阀蒙蔽，或出于一己私利，想要重建议会的保守“议会派”以外，人群中还有许多自称“革新派”的泛左群体。如果说“议会派”是蠢蛋的话，那“革新派”就是疯子，至少对于卡塔琳娜来说是这样的，他们在最一开始由于在民间传播反帝制、反财阀的言论，被财阀和皇室双重打压。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利用了财阀和皇室的矛盾，制造了自己的生存空间。然而在近数十年来，他们逐渐分裂成多个独特的派系，有宣扬暴力的“强袭派”、主张温和的“社民派”、强调农业的“掘地派”、重视工业的“工团派”等等，在“革新派”内部最为混乱的时期，内斗造成的财产和人员损失甚至要比皇室部队镇压造成的损失还要严重。他们似乎只想让皇室成为历史，但具体推翻了皇室之后该怎么办，他们也没达成多少共识，至少那时候他们肯定能更加热火朝天地搞内斗了。
如今，这两个看似不可能联合的派系，为了旧帝国中同一个可笑的造物，而达成了妥协和共识，推动着一个共同的任务。他们宣扬着皇室的无能与残破，用无数或真实或捏造的事件表现着帝国的不堪，再加上近日皇位不自然继承这个不争的事实，所谓的有心人多少能察觉到德里亚帝国上空盘绕着的阴云，各种阴谋论一时间甚嚣尘上，这时再有人推那么一下，把卡塔琳娜竖成批驳的靶子，那此前多少的愤懑与不平都会变成一桶接着一桶的脏水，往帝都的城堡上猛地泼下。

“要议会，不要帝皇！”窗外的喊声愈加激烈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人声像是随时要压塌那些路障和城墙，化作滚滚洪水将城堡内的一切悉数摧毁。摆在卡塔琳娜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些选择总的来说也无非只有两方面——要么怀柔，要么铁腕。从怀柔来看，她完全可以做出一个承诺，用一个更好的议会代替过去的帝国议会，再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政治伎俩把议会的权力架空，进而大权总揽；至于铁腕...明智之人绝不会在万不得已之前动用最后的王牌，更何况使用它的结果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卡塔琳娜在王座上沉思着，她自然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即便混乱至此也尚不至于使她失去理智。
“开门。”城堡大门口的守卫听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们知道是女皇卡塔琳娜在靠近，但没有一个人前去打开城堡古朴沉重的大门。
“我再说一遍，开门。”没有回应。
“好吧，那我自己来。”卡塔琳娜刚把手搭在电机扳手上，手腕就被身边的守卫死死握住。“干什么？你们也要造反？”望着卡塔琳娜疑惑而愤懑的面庞，守卫倏地单膝跪地：“不敢...只是外面局势已经不适合您再出面...”“我觉得很合适，”卡塔琳娜轻轻将守卫从地上扶起，“而且除了我以外，也没有人能让这局势彻底消失了吧？”“这...”守卫一时语塞，回想起此前种种的莫名风波都是卡塔琳娜一手解决，既然追随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女人，除了完全信任她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放心，我肯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说罢，卡塔琳娜扳下了电机，大踏步走出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