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当白衣少年,他垂垂老矣(4)
周九良躺了三天,头一回出现了与“孟鹤堂”三个字无关的呓语。
“师父,师父你醒醒,哪儿疼?”
哪儿疼?哪儿疼呢?他躺在病床上,房间里温度正好,还有并不生猛的阳光钻进来探望,他哪儿疼呢?就算是当年,那些闷棍也一下都没有落在他的背上,他不曾疼过的。
孟鹤堂的汗滴下来,滴在地上。周九良扑上去替他挡,又被他扯下来,护在怀里。
“我退!”
“叔叔,我退德云社,您别打了!我退出德云社。”
这场闹剧随着周九良的承诺暂时歇幕,守在病床前的他徒弟却急了。
“师父,您退哪儿啊?您醒醒啊!”
“九良!”
“孟韬哥?您?”
“嘘!我这样喊他,周叔兴许能好受点儿?”
“九良,航航,别怕,不退,我们不退。”
航航,不退,不能退,我这辈子说相声但凡有一丁点儿的成就,都有你一半。不能退。
不能退,那怎么办呢?死这儿吗?周九良拼命摇头,他记得这些年,他记得!可他阻止不了。
“我愿意结婚!师父,我结婚,航航不退社。”
我愿意结婚……一句“我愿意结婚”把周九良退社的承诺书在记忆里撕的粉碎。
先生,哪怕从头来过,也别的办法吗?
“周宝宝,没事儿的,还有台上。”
周九良平静了,惊慌的小徒弟顾不得自己一脸的泪,先给他把泪擦干了。
“孟韬哥,您刚喊的那几声,我真以为孟师叔回来了。孟师叔走了后,师父真是太孤单了,太孤单了。”
说着,年轻人又流了泪。
“是啊,周叔太想我爹了,他太想我爹了。”
周九良平静了,他和孟鹤堂的故事也结束在这里,没有正式开始,再也不会正式开始。
“九良,这是最好的结果,谁也不耽误,你们……”
“我知道,师父,我理解。”
“诶,就是苦了你们啊,你们没错啊!”
周九良没说话,泪替他表示认同。
师父把那天他匆匆写下的承诺书轻轻塞进他手中。
“早晚会放下的,好孩子,忘了吧!日后好好作艺,师父其实也看出来些,师父无能啊,护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