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当白衣少年,他垂垂老矣(6)
“那你们,替我去看看他,啊!”
“周叔……”
“我没事,我小病。”
周围又静了下来,因为大家都记得清楚,孟鹤堂走也不过因为小病啊!
“师叔,您好起来,明儿个亲自去看看师父。”
“得嘞!你们都回吧,年龄大的留下陪我叙叙旧行了。”
“九良师叔,您说我算不算年龄大的?还是我去把我师父给你搀过来?”
“行了,二哥,人师哥虚着呢,哪有力气陪你贫嘴,爱坐坐不坐滚!”
“大头师叔,你为老不尊啊!哼!”
周九良的吊瓶儿终于消停了一会儿,松垮垮的遍布着老年斑的手背上全是针眼儿。当年那群被瘦良拿捏的死死的,或者稀罕地叫他团子、橘猫的姑娘们也老了,就算他现下比2017年的时候还瘦些,也不在乎他是谁了。
“二哥,九芳,我觉着,他等了我太久了。”
“师叔,你说啥呢!”
“师哥,孟哥他哪儿就舍得你这么想啊!”
“我这几天啊,做了个长梦,把遇见他之后的这一辈子啊,又走了一遍,本想梦里能弥补点而什么,但谁承想,一点儿没变啊,就是原原本本的现实,我自以为这可能是死前的一种仪式。”
“师哥……”
那么爱笑爱闹的两个人,当年那么年轻可爱的两个人,芳芳和筱亭,如今也失了神采,失了言语。
天色渐渐晚了,窗外呼啦啦的吹起风来,不一会儿,秋雨落下,和当年他走的前夕一般不二。岁月啊岁月,又饶过了谁呢?
人间啊,还是很温暖的,他周九良也一直努力的好好活着,可是目前他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上,活的太久了。
他不敢睡,他知道他只要睡过去,梦续着的就是五年前那一番天人永隔。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就这样永久的睡过去,噩梦保不齐就能变成美梦。月光又爬上他的床单,针头又扎进他的手背,天花板空空的,承接不住他眼中的悲情。罢了,罢了……
光怪陆离,难寻逻辑,周九良先经历的,却是没有孟鹤堂的这五年。
孟鹤堂走在秋天,走在十月底,走在周九良生日的前夕。周九良自那以后才开始迅速的苍老下去,仿佛把本应是孟鹤堂的那一份岁月流逝一并加诸在了自己身上。本来老了的他就已经很瘦了,这几年日益消瘦,竟有些往马三立前辈那身段发展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