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北 伤 痕 文 学 宇 宙(6)
99 年春晚,黄宏在小品里呼吁”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旧电视机里,刘欢唱起”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有人说当年就像一个人被剥夺了故土,就像被硬生生地撕掉商标的商品。 90 年代末,国企改革引发的下岗潮一发不可收,东北首当其冲,大批国企倒闭,大批工人失去收入来源,一家几口同时下岗非常普遍,这意味着全家都陷入绝境。当一个单位结束了,相当于一个人生活的全方位坐标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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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的工人,在漫长的等待和申诉的交替里选择了放弃,因为还要谋生。这些集体的愤懑,开始逐渐分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困境。他们当时都是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一睁开眼就要面对这些负担,并不是一走了之就能解决的。 下岗人口太多,生路又太少。他们只能依据自己能够承受的劳动能力去选择,只有打零工、计时工、蹬三轮、发传单,或者去摆个小摊,开个小店。也许是当年“没有工厂我活不下去”的观念影响了他们,即使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但是这个人群鲜少有创业成功者。
纪录片《铁西区》
有些人在家待了十几年了,什么也不干,就待着,有些人每天从厚厚的雪堆里挖铁片卖钱。 《东北游记》的作者迈克尔·麦尔走访了一座城市的文化宫,那里有大量下岗女工以陪人跳舞为生。一位女性对他说,十块钱一支舞,手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电影《下海》 班宇记得,2000 年春节家族聚会的饭桌上,他发现家族十几口人,只有 14 岁的他和父亲两人在为“四化”作贡献,其他人都领着退休金、低保金、失业金。“那时内心有一点儿忧虑,升学压力是一方面,还有补习费、择校费等,虽然家里极力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但我仍能感受到一种不可控,如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上,久久挥之不去,只能自寻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