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饮此杯酒(2)

“大将军谁不想做，我啊，不仅想做大将军，还想做名满天下的大将军。”
“大将军多好啊，墨城从前也有大将军，可现在没了，墨城就没以前好了。”
“真是想阿娘做的菜了，哪怕是白水煮的菜花也好，和长安的味道不一样，墨城的菜花都是香的，走的时候阿爷在给人打柜子，不知道没我帮手阿爷会不会不习惯，阿爷可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手艺那师没的说。”
大约是醉了，说的话没前没后，又大约是想家了，每一句都离不开家乡，明明游历过大半个楚程，却半点不提。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华就一直赖在了他的身边，明明已经解决了生计问题，却还是没有离开。
“陈大人今天格外精神，有什么好事吗。”
“原来是升官啦，这是大喜事要去喝一杯吗？”
“当然是我请你喝酒啦，刚从墨城托人送到的琼花，尝尝。”
“陈大人，今晚的月色很好，要一起喝一杯吗？”
“陈大人，又升官了，恭喜。”
“陈大人，……”
“大人，……”
“露夜……”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华对他的称呼便从陈大人变成了露夜，明明他比他要大上近十岁，却好像同龄一般。
明华和他近乎形影不离，满城都有着他们两个的流言，甚至他的妻子有时都会怀疑他们两个，又每次都在两个人都烂醉如泥的时候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这是他妻子在他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亲口说的。

然而他们两个比起朋友更像是酒友，没什么比一坛酒更能让他和明华动容的了。如果有，那就是很多坛酒，若是琼花就更好了。
转折是在明华来到长安的第七个年头，胡人韬光养晦十数年，一举攻下了包括柳州在内的大小十一个州郡，军报一路传来，举国皆惊。
“今天全城都很压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打过来了，什么打过来了？”
“不是说楚程边军七十万吗，为什么？”
“露夜，我要去参军了。”
“若是得胜归来那我请你喝酒啊，喝好酒！”
“喝什么，琼花吧，一坛不够的的那就两坛。”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十九年，先帝在那年驾崩了，新帝懦弱割城让地，求全自保。”
“而我当年弃笔从戎，不是为了皇帝，不是为了国家，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回不了家的小酒鬼而已。”
“我征战十载，遍体鳞伤，只能交于你的父亲。”
“如今柳州收复，我若是还能够行走，必然要亲自走一趟柳州，看看他话里的故里风光。”
“可惜了他欠我的两坛琼花，我和他都再也喝不到了。”
“琼花没有，浊酒但是管够。”
“够了，足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