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怪录 卷四 王煌(4)

第二天一早，王煌带着白衣女子一行来到他家在芝田的别邸，白衣女子在中堂上哭着对他说：“我实在丑陋笨拙，不值得您这样看顾，我既已没有了归处，又蒙您牵念，就请您准备婚仪，让我与您行礼成婚吧。”王煌马上命令仆从布置礼堂，与白衣女子行礼成婚，结为夫妻，自此恩爱甜蜜，一天胜过一天。再看那白衣女子，容颜举止娇婉可人，言谈之间温文尔雅，真是一时无双的绝色佳人，又对王煌诚心依赖，愿意与其生死相依，令他十分惬意满足。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王煌到洛阳办事，城中有位名叫任玄言的道士，是一位身怀奇术的高人，一向和王煌关系不错，这次一见王煌的面色后，却大为怪异道：“郎君最近和谁人结亲了吗，致有这般神气？”王煌笑着说：“我只是娶了一位夫人。”玄言说：“只怕你娶的不是夫人，而是个在威严神明手下办差的鬼吧！如果你现在能尽速和她断绝关系，还可以保全性命，再过个一二十天，你就全无生机了，玄言我也没办法救你。”王煌心里不高兴，正好所办之事因故没能办成，白衣女子又派人来催他回去，于是返回缑氏与白衣女子缠绵度日，其中柔情蜜意不可言状。
过了十几天，王煌又到洛阳，在南市再遇到了任玄言，任玄言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这脸色看上去是必死无疑了，都是因为你不信我的话才落到这个地步啊。明天午时她就会来，她一来你就会死，可惜啊，可惜！”玄言流着眼泪与王煌告别，王煌心中更加惶惑不安。玄言说：“郎君要是不信，请把这张符放在怀里，明天午时，你的夫人进门后，请把符投向她，那时你应当就能见到她的本来面目了。”王煌就取了符放入怀中。

等到他转过身去，玄言对他仆人嘱咐：“明天午时，住在芝田的那个妖怪就会来了，你家郎君必定会拿符去投她，你可以观察她的模样，如果不是个青面耐重鬼（耐重鬼：貌似是某些护法或者除妖捉鬼的神明脚下踩着的妖鬼）的话，就一定是个红脸的。她进门后会反坐在你家郎君身上，郎君一定会死。郎君死后你去看看，看他是坐着死的，还是躺着死的？”仆人暗暗记下。
到了第二天，王煌坐在堂上，芝田住着的妖怪果然来了，她到门前时，王煌就拿怀中的符投向她，她立刻就变成了耐重鬼的样子。耐重鬼上前抓住王煌，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听妖道之言，害我现形！”它将王煌双手反剪，推倒在床上，然后一脚踩死了王煌。
到了天黑时，玄言来打探情形，王煌已经断气了，玄言问他仆人：“那鬼是什么模样？”仆人就把当时所见告诉了玄言。玄言说：“这是北天王右脚下踩着的耐重鬼，按例每三千年就会找一个替身取代自己，现在那鬼的年数已满，正当自行选择替身，所以才化为人形四处寻觅。王煌要是坐着死的，满三千年后也能去寻找替身，但如今他是躺着死的，那么永远也不能再找替身了。”
玄言上前查看王煌尸体，见王煌脊背骨已折断。玄言哭着离去，而这番事迹由王煌仆人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