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 斋藤一X雪村千鹤】明治东京回想 第七章(7)

「虽然政府早已解除了对会津的戒令，但也决不能因此而有所松懈。东京人多眼杂，举行人数超过五六百人的募捐活动已经足够引起注意了，说一点风险都没有未免太过乐观。谷口君行事谨慎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在下明白您作为会津武士的愤慨和痛心，对此，在下也深有同感。但也并不想否认刚才谷口所说的事实。因此为了确保募捐的顺利进行，谷口君的做法是最合适——」
「我出去透透风！」
不等斎藤说完，怒气未消的篠田就蓦地起身，几乎不曾撞倒酒杯。他飞快地从衣服里掏出个厚厚的、皱巴巴的信封，啪地摔在谷口面前，然后大步出了和室。
听到外间的门扇被重声合上，原本打算追出门的谷口又迟疑地坐了回去。他低头看看扔在榻榻米上的信封，从未密封好的纸袋子里露出了一沓纸币，仅凭目测就可知数量十分可观了，而且皆是崭新的，上面印着【国立银行】字样和陌生的绀青色图案。
「这是不久前发行的纸币吧，」将钱从信封里抽出来清点一下，谷口苦笑着自言自语：「生气归生气，但篠田先生现在毕竟进了陆军，待遇是绝对不会差的——」
「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募捐金出来肯定是全都仰仗这份公务员工作啊，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闲钱，」和篠田一起来参加募捐的一位军官听到谷口刚才的话，颇为感慨地点点头，脸上却流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嘴上抱怨不满，还不一样得拿着新政府给的钱，就算怨言再多，最后还是抵不过这个现实，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小山君。」
「您这么讲倒像是我们会津人不对了！现在的薪俸是现在的薪俸，和萨长的旧怨那是两码事，拿着政府发的钱过去的事情就必须一笔勾销么，您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倒不是这个意思，过去西藩那群家伙是怎么对待会津的，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所以就说啊，别说明治政府现在每月给我五十圆，就是五百五千，过去的旧账也都笔笔刻在心里，这辈子甭想抹干净丢到脑后去！堂堂东方武士的尊严可不是钱能打发的东西。实在抱歉，但是前辈，您可千万别认为我是太激动了才说出了这种话，其实刚才篠田先生的话很触动我，薪俸别管是多是少都是工作以后应得的，这和政府前几年对会津的特赦令根本沾不上边，您用不着心里过意不去。」
年轻一些的军官拍了拍年长军官的肩膀，说起话来也已带了几分醉意。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感觉好受太多了，不过这些话出去以后就别讲了。也怪我一开始就没起个好头，在这里说也非常不合适，这次我就当你是在酒后发牢骚好了。」
「难道您不知道酒后发的牢骚有一大半都是大实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