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9)

也许哪天他在路上捡到的硬币就是他的梦的纪念品，他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彼得盯着那硬币，心里已经有个答案，他缓缓弯腰，指尖碰到硬币的瞬间他愣了愣，小心地拾起硬币。
为什么这么确信？理由彼得说不上来，总之是一种直觉，彼得端详着硬币，许多想法同时冒出，最清晰的便是：他可以自己做梦了，他知道该怎么用，也许回店里躺到脏兮兮的沙发上，先玩点不纯熟的硬币把戏后再睡觉……彼得的脸忽然推开一切硬挤出笑来，紧盯着这枚硬币。
一旦做梦，就要承受情感，无论快乐痛苦惆怅欢喜，不只是那个男孩，过往彼得作过的所有梦都会一并冲上，向他展示那些五味杂陈的抽象概念：想要钱的贪婪、黑暗中的无助、被吐烟在脸上的恨，彼得陷入一阵漩涡，只为了决定该不该做梦。

男人那抹淡笑安静地晃过彼得脑中。
天色渐渐暗了，彼得在低垂的黑色布幔下松开手，让那枚硬币躺回地板，他转身离开，想着这段时间会不会错过一些客人，想着要不要再去多买些专辑。
回店里的路上，在那个稍早自己逗留许久的十字路口，他看见一个捧着咖啡慢慢啜饮的女孩，他看着女孩的眼眸。
雨已经停了，他收起伞慢慢靠近女孩，女孩抬起眼看他。
 “你作过梦吗？”
彼得轻轻地问，就像他的师傅当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