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5)

那天彼得刚作完五个梦，躺在沙发上喝茶休息，音乐透过旧音响陪他，店门在这时被推开，这是他难得几次醒着看见客人走进来，是个男人，不像其他客人那样东张西望，毫不犹豫地走向柜台。
 “我要卖梦。”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交出个纪念品。”彼得制式地回答。男人从怀里拿出一顶帽子，彼得伸手接过，接着拿出几张钞票给男人，目送对方离开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到沙发上，将帽子充当眼罩盖在脸上，安静地睡觉。
梦中的彼得站在水族馆里，他以为他站在水族馆里，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查觉他是真的站在水中，巨大金鱼游过他身旁，闪着七彩光芒。

忽然有人拉他的裤管，他低头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他旁边，个头不及他的膝盖，小男孩似乎还不太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张开手掌，他这才发现自己拿着那顶帽子，思索了一下，他弯腰将帽子戴在男孩头上，男孩扯着过大的帽子露出毫无保留的笑，之后彼得便醒来了，他收到的是喜悦，男孩笑他也跟着笑，一种被动的开心。
梦结束后，他坐起来喝了杯茶，考虑是要继续做梦还是去换一张专辑播放，但现在的他仍陷在沙发里，他还能听见水里那闷闷的声响，水包裹皮肤的残留触感，他甚至看见男孩的笑容。彼得第一次不知所措，感觉自己还没从梦中走出，回想起男孩笑容的瞬间，快乐很浓，但悲伤的余韵太深刻让他无法反应，不同于以往，他没办法在梦醒后回复成心水静止的状态，小小的涟漪抚不平，逐渐激荡着……他第一次意识到了情感的直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