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四-2）(2)

“我想去……”香蒲用尾巴朝图上指了指。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于是对照着图上的地点在世界地图上找了找——湖所在的地方可能并不比尼伯维尔高出多少纬度，但气候却截然不同。那里处在亚洲北部的平原上，距离北极圈冬季的严寒近在咫尺，也没有西风或者暖流的温泽。一个遥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
“你想冬天冻成冰棍吗？你又不冬眠。那也是你能去的地儿？”
香蒲不吭声，但眼睛依然盯在那座湖上良久。最后，它没有再做什么留恋的表示，很干脆地翻了页。
“圣诞节。”我想，“说远其实也很快到了，到时候全家要互送礼物。”我朝香蒲看了一眼。
“大概没谁会把它当成家里人。有些事还是得早些准备……”
“香蒲，”我叫它，“想不想听个新故事，叫《格林奇偷走了圣诞》？”
当香蒲已经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背过《格林奇偷走了圣诞》时，旧年的最后几场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如同这里常年的情况一样，雪一落到地面就化成了水。后院草坪经受着这种介于冰水之间的折磨，变得毫无生气；而香蒲，完全定居到了室内。
每个人都在忙着准备过节，圣诞树被从阁楼搬下来，据说是戴夫培育多年的转基因冬青编成的花环挂到了大门上。小植物们，不管打算准备的礼物要不要花钱买，都急于找金盏花申请一笔拨款。我这一年是攒下不少积蓄的，足够送每个人一份他们至少不讨厌的礼物，但是香蒲，最后送它什么我毫无头绪。

“我要一只表。”它的愿望不算很出乎意料，在度过那么长一段无法计量的日子后，无论谁都会对确切把握时间非常渴望的。
于是，我在镇上为香蒲淘了一块二手的防水表，圣诞那天送给它，还帮它戴到了尾巴上。
其他人果然把香蒲无视掉了，大家关心的是即将见面的新伙伴。据戴夫说，第三代拥有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成熟速度和学习能力，他们是他从事基因工程十年来的集大成之作，也是他生命艺术天赋迄今为止最淋漓的展现。三代在我们心目中成了才华横溢，相貌不凡的天之骄子形象，每个人都加倍期待，同时也对他们多少产生了一点畏惧。然而转年春天，当温室的玻璃门敞开时，从里面走出的依然只是花园小矮人一般大，话都说不利索的幼苗而已。
讽刺的是，他们中的两个日后死心塌地跟了香蒲。
对了，最讽刺的是，那两个里竟然有一棵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