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的故事(3)

朋友，你嫉妒吗？我应该嫉妒，死对我可是吝啬的，像对大多数人一样，死不让我在我生的时候领会。为什么这么说呢，请继续观看表演吧：
它们望得见鲸内部绚烂的变化，不像叽喳乱叫的禽兽把那尸体看作骤然降落的扫帚星，极富破坏力的石头。是石头又能怎么样呢？虫子爱石头，因为它们在其中完成动和静的清闲，这在谷象和鼠妇看来，岂不是净透的湖泊和富裕的花房？所以石头具有颜色、石头具有柔软和流形，应当是不假的了。隐身的光点也现出身形，它们平时躲避人们呼吸的热气，靠着太阳伪装起来，现在它们自由了，汇聚条条溪流，谦卑地涌向已经隐去大半的身形。坠落的鲸是夜中太阳，没有东西比它更耀眼的了。鲸成了星系，银河跨越草地和沼泽，它的意志照此传达过去。鲸坠落前，已经在大地扎了根，逃离鸟儿们贪婪肚肠的背叛。
我现在把出场的机会让给你。要怎么才能表演银河呢？想想你的双眼吧，毕竟在这里，眼睛的闪光胜过一切。现在，让灵魂出窍，旋转起来，朋友。瞧，你不是很轻易就做到了嘛。

这是不是历史上的唯一一次鲸落呢？我们不知道，至少对他来讲并不很重要。不管辩解如何如何，在这样一个地方碰上如此奇迹是不合常理的：东边，荒芜的地平线展开所有的琐碎之物；西边，是山脉和悬崖，用植物、水源和土地掩盖了自己的危险性，只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峭壁上还不能生存任何活物。假使人活在高位，来，朋友，登上来吧，现在你在雪山顶上，你看见森林在雪的遮掩下仿佛不存在似的，有限的树木反而是假装臣服，在雪盖上伺机打洞的坏东西。不，你没有错，不知者无罪嘛。他不一样。他生长在深谷的怀里，因有满山的松林而无患雪崩之忧，与你刚才所见完全相反，树木毕竟是他的环境也是他的朋友，但是这些冬日的友人不是昏昏睡去就是得了失语症，留下他独自在林中唯一敞开的空间，一湾小湖之侧，尽力把心中对神秘湖心的好奇判作言不由衷的东西。这种说法对大山不公平，其实松林的牢骚和寒战，早就打了结，冻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