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10)

飒挨着他坐下，“你很好玩。”
“……”须并不赞同。倒也懒得再装，取出罐啤酒，昂头一灌。
典型酒鬼的娴熟姿态。“未满十八你喝什么酒……”
“腐朽刻板，学生你逃什么课。”
错误，他们大多明知故犯。
飒定定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忽然一笑，抢过须的酒喝了口，“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须沉默片刻，还是皱眉冷嗤道：“自作主张，少爷病。别跟着我了。”
“不。”
绝对干脆的拒绝。须无语地看他一眼，撑着手臂挪了挪，忽而横着躺平，毫无征兆地往山坡下滚去。呼啦呼啦的渐弱声响，少年已滚成一道远去的灰蓝，飒不由呆住：
华须须果然有疯的潜质。真以为他不敢跟么。
须越滚越偏，颠三倒四地停下，脑袋还晕乎，就看到了朝他滚来的另一团白影。还真TM，和他偏角都一样，跟了上来。差些被人撞上，须坐起来些避开，见人滚乱了熨烫平整的衬衣，发间还插着草芯，忍不住幸灾乐祸：“少爷，您这身娇贵皮毛，滚得可真脏，有什么意义呢！”

倒像回归了某种童稚乐趣，飒颠倒了会儿方向，干脆伸臂枕在脑后，望着满天星辰，兀自失神。尔后才勾着唇角，缓缓道：“追求或者思考意义的时候，动机就不纯了。来，选一颗星星。”
“干什么。”
山里的夜风吹得阴冷，又是一阵沉默。等下阵山风吹来，飒便开口道：“华须须，你有什么话、什么想法，都可以不用顾忌地跟我说。”
除了触碰壳，这人似乎还想撬开看看。须当即冷笑反问：“凭什么？”
“你缺一个发泄点，我缺灵感来源，一物换一物。”
须不置可否，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起身便走，留华飒一个人研究星星。
月亮拥有着远胜太阳的善意，今夜又是月圆，须取了破烂的自行车，经过小卖部的门口，用扣掉啤酒的晚饭钱买了只冰棍，算作一月一度的庆贺。偶尔路过的车灯显然和他不在一个世界轨道，彼此视而不见交错后，须仍然咬着木棍，没太注意甜味，只是狠狠咬着。并不是癖好，他幻想的是脉搏、坚硬，是想咬碎的一切；像游走在森林边缘的野兽，抵着原始兽性，无能地嘶吼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