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12)
很难想象平时冷淡作风的飒同学如此热心,性格大咧的女班长不由叹道:“挺好,还以为你也不合群呐。”
这可不就完全理解错位了。飒偏头一笑:“不好意思,华须须比较特殊而已。”
……
梦里那片洁白,更像是吸收了黑夜的星子,飒取了木椅坐在少年旁,研究着新做的小样。就像水往低处流似的,苏醒便一气呵成,反复推敲,却无奈于归整。如何用苛简的文字,来形容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于是不自觉暂停,看向床上酣睡的人。
常见人要将自己的“少年”包裹去“老年”,以为成熟,其实只是正儿八经地老了,再难青回来。儿童如果用“美好”形容,那少年就是“纯粹”,恨也纯粹爱也纯粹;可惜绝大多数都会枯萎褪色,“少年”沦作年段,何止可悲。当然,这是浪漫和理想的产物,但也不乏身老心少的大能耐。很显然,华须须有比一般少年先行老去的理由,对他人来说不过自然“成长”,对他却是拆骨拔筋的陷阱;于是种种反逆抗争,才光彩灼人。
睡着时,倒像个孩童般溶漾稚气。两团蒲扇像散开的墨晕,毛茸茸的,看得飒使坏心起,忽然就将发烫的平板贴在了须的侧颊,没多久,果然让人蹙了眉头。
少年醒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瞪他。飒收手,蛮享受地和他对视了会儿。小小的对峙,华须须才不会认输。飒便优哉游哉地开口:“这回轮你谢我了吧?”
“……”须挪开视线,扫了眼周遭,微乎其微地哼唧了声,偏偏还要嘟囔道:“没睡好而已,我自己能好。”
既然是嘟囔,自然是底气不足,飒权当他服软,顺势挤上病床,无视人瞬间的惊愕,塞了只耳机过去。
“听。”
须无语地往一边让了些,也便静静的听,然后更加惊愕。
钢琴独奏缓缓打开一页广阔,腾腾上去缥缈,天空游荡脚下,翱翔漫步,四周是无边无际白茫茫的透明。像是有风穿他而去,又像是他穿风而来,没有具形,循环往复。景色聚集又铺陈散去,细碎的脆响间是嬉戏的生灵,那些光芒皎洁至极,涌动着梦般的神秘绮丽。可不就是,一场来自世界之外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