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7)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想着老头的话，险些撞到树上....先生竟就是当年那位医生，而北郊那坑，不过是场作戏。
先生那时自知治不好老天的病，就装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哄村民们安心。可后来天也没下雨，越发觉得不妥，就寻了村长，说要去城里找着办法。至于那大楼旧址？则是在先生出发的时候特地挖了，整出大场面，为城里人过来找个好借口，不过不巧被李老头看见罢了。
后来先生到了城里，自然也寻不到什么高明的法子，却是被人宰了几次客，没等回来，却是等到村子下雨了。先生不知村中如何 ，自认回去也只是背负骂名，干脆就在城里住下，消失在村子的视野里了，只是每年都和村长偷偷会个面，寒暄个两三句，要不说村长怎么知道把信寄给先生呢。
至于清晨发生的事，先生先说“害怕村长邀他回去”，又说“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约还在纠结之中。
我感叹先生的身世，向家里走去，琢磨着将这事记录下来了…
可是，敲门声，又是接连不止的敲门声，几乎是刚带上门，门上就传来了沉重的声响。我透过猫眼往外看看，果不其然，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也透过猫眼看我。四目相对，倒是擦不出什么火花，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倒是感受到自己眼睛的倒影了。

我开门，放她进来，从容的。她进门，坐在沙发上，却看不到什么表情，脸上大约写着活着两字，也就没什么其他的。
我见没什么动静，就给她倒了杯水，用的新杯子，放到她面前。可她却把杯子往前推了推。“新买的，没用过。”我怕她误会。“嗯，谢谢。”她轻声说，她的声音还是一点没变。
四周没有像内心预演的一般安静下来，反而是村花一阵捂嘴的轻笑。
“别这么拘谨，都是老熟人了，说正事，你打算回去吗。”她不再笑了，用肯定句的语气发问，“王伯伯说你一定在生陈婶的气，可我觉得，你还是想回去的。”她朝我眨眼睛，而这时我总是撒不了谎的。
我忍住不看她的眼睛，不是因为什么，只是想忍住不看。
“那你…”我低着头，说不下去了。
“我回不去 ，太久了 。”她见我没有声音，替我接了话。
“我是说…额……你，一直在这儿…在这座城？”
她显然没听懂我在问什么，点了点头，可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变了很多”她对我说，不再眨眼了，“你以前不会这样。”
“你以前也不这么相信自己”
“那么……为了岁月干杯”她已经抄起水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