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伦马特：傍晚发生的小事(4)

作家 （粗暴地）你他妈的在我书房里干什么？
客人 你的秘书让我进来的。我等了一个小时了。
作家 （停一会儿后，比较和气地）你是谁？
客人 我叫何佛，费戈德·何佛。
作家 （狐疑）好象听说过。（突然记起来）噢，你就始连珠炮似地给我写信的家伙？
客人 正是。自从你来这儿游泳以后。此外，每天早晨我还和看门的聊一次天。不，那对我可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我设法伏击你的秘书。一个非常严肃的年青人。
作家 神学学生。跟教堂里的耗子一样穷。靠工作来读完神学院。
客人 仅仅由于我坚持不懈，最后才说服他安排了今天这个对你我双方都是最重要的会见，尊敬的大师。
作家 叫我考布斯。別什么“大师，大师”的。
客人 尊敬的考布斯先生。
作家 既然你就在酒吧旁边，那就劳驾把那瓶威士忌递给我吧——就是最左边的那一瓶。

客人 遵命。
作家 谢谢。（倒酒）你也来一杯，怎么样？
客人 不，谢谢。
作家 那就来杯苦艾酒，或者康伯利？或者其他什么酒？
客人 不，谢谢。
作家 （不信）你是戒酒主义者？
客人 不，只是小心点好。我究竟是在一个智慧巨人面前。我有一点象圣乔治在跟龙决斗之前的那种感觉。
作家 你是天主教徒？
客人 不，福音派新教会的。
作家 我还要喝一杯。
客人 你应该多保重。
作家 （严厉地）管你自己的事吧。
客人 我是瑞士人，考布斯先生，我能不能仔细看看这间诗人创作其作品的房间？
作家 是作家。
客人 作家创作其作品的房间？呀，到处都是书和手稿。我看看墙上挂着的照片，好呜？福克纳①亲笔题赠：给亲爱的考布斯。托马斯·曼②给考布斯，敬爱你的托马斯。海明威：③给考布斯，我的挚友。——你的欧内斯特。亨利·米勒：④给我的精神上的朋友，考布斯。不论相爱或凶杀，我们永远保持忠诚。现在看看外面风景吧。多美的景致呀——湖靠着山，上面运有不断变化的云！太阳刚刚落山，血红地。真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