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伦马特：傍晚发生的小事(16)

①译者注：Baudejaire（1821-1867），法国诗人。
②译者注：Verlaine（1844-1896），法国诗人。
③译者注：Rimbaod（1854-1891），法国象征派诗人。
客人 我简直在做梦。
作家 来吧，是你醒醒的时候了。只有评论家才认为作家是为他的文学形式和对话而工作。真正的文学跟文字问题没有关系——它的目的是使人类得到满足。人们并不渴望新的文学形式，也不要语言学的实验，更不需要哲学的启示：他们所渴望的是一种不需要希望的生活，因为希望根本不再存在了；他们渴望的是充满满足、紧张、和片刻欢乐的生活——一种我们机器时代所不能提供的生活——于是他们不得不向艺术索取这种生活。文学变成是一种药剂——一种不可能有的生活方式的代用品。但是为了制造这种药剂，作家不幸不得不过他们所要描写的生活，这简直是——相信我——一种极大的痛苦，特别对一个已经过了一定年纪的人。

〔另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第二个年轻女人 马克西米利安·弗雷德里克！
作家 滚出去！（第二个年轻女人也不见了）这就是那个美国电影明星。我年轻的时候严格地集中精力于文风。个别当地编辑拍拍我的肩膀——并不是没人关心我。也对。我放弃了写作而到处流浪，跑到波斯去找油矿。这事我也失败了。这样就剩下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描写我的生活。我想我会被逮捕的。第一个人祝贺我并借给我相当一笔钱的就是那个瑞典大使馆的随员，而他的妻子却跟我私通。这桩私通事件的故事变成我第一本的畅销小说。喂，来呀，现在你一定喝了这杯威士忌吧，你不是特别喜欢威士忌吗？（斟酒）
客人 谢谢……我是……我不知道……谢谢。
作家 我一发觉什么才是世界所需要的以后，我就开始供应它所需要的商品。从那以后，我除了写自传外再不写别的了。我再不去注意自己的文风了。为了要写没有文风的文章，快变！我又有了文风。就这祥，我出名了，但是我的声誉逼着我去过越来越放纵的生活，因为公众要看我陷于更为可怕的局面，这样可以通过我经历所有违禁的事情。这就是我怎么变成了一个大量杀人的杀人犯！从此以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有更提高我的声誉。我的著作被没收烧毁，但是罗马教廷把我编入索引，印刷数反而越来越大。现在你来揭穿了！你和你那些可笑的证据证明我小说所描述的是真有其事！世界上没有一个法官或陪审团会注意到你，因为是这个世界要我这样做的。他们会说你疯了，正象他们曾经判决那些曾经这样做过的人是疯子一样！你真的以为你是第一个吗？母亲、妻子、丈夫、儿子全涌到律师那里嚷着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