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君知否(10)
无神论的法医怀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希冀,一次次为她站上解剖台,又一次次为自己,前来拜访她的家人。
他替她完成梦想,替她完成无缘的尽孝,也因为她而坦然面对刑侦中每分每秒的死亡威胁。
他坦然面对死亡,不仅是因为无所畏惧、不再留念,也许更因为的,是刻入骨髓的,名为聂倾城的想念。
每每思念,都像有万虫蚀心,啮齿啃破他的心室,所有血液从被蚕食的胸口,喷涌而出。
十年前艾琳咆哮过的话,夏凡记得都不甚清晰了,但唯独一句,他觉得艾琳说对了。
“杀了你,这样你就不用面对她的死亡了,是吗?”
每每脑海中回响起她尖利又疯狂的质问,夏凡总是沉默地回答。
“是啊,那我就解脱了。”
“我那是玩笑话。”聂父摆摆手,伸去壶嘴,为他续上一杯。“都十年了,你也可以释怀了。”
蠕蠕唇,聂父补上一句,“如果倾城在,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曾几何时,女儿的名字已经陌生到吐出之时,舌尖都扭不成型,倾城的名字是他声带疼痛的症结,避忌不谈,尘封十年,舌尖早已积上了灰。
唯独眼前的男人,眼角也被时间堆上了细细的纹路,却自顾自将自己永远定格在倾城离去的瞬间。
像为了使倾城的笑靥在他心底永不褪色般,执拗地定格。
“这不是折磨。”夏凡摇摇头,“能把您和阿姨当成自己的父母尽孝,是我个人的愿望。”
这是他早已埋藏心底,却后知后觉的夙愿,从他开始好奇聂倾城双亲的模样开始,他也许就动了终有一天能称他们为父母的念头。
而这愿望,随着倾城的离世,终于迟来一步般浮出他沉寂已久的心湖,却终究成为可念不可得的奢求。
夏凡向聂父点头示意,“我先走了,您替我和阿姨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