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2)

女人的刀，我想着，阿秀的刀。
小叶子转了转手腕，掂量着刀的斤两。从老山阿伯的旧砍柴刀，到阿秀姐的纹银柳刀，果然还是不顺手。
无妨。
小叶子看着那人，咧开嘴笑着，说道：“不急。”
“还有两把刀哩。”小叶子认真说道。
“无聊。”那人凝视手掌良久，终于抬头望向小叶子，这样说着。
他平抬右臂，指向小叶子，问道：“你没死已经是我在等了，等你有没有和那些人比、不同的东西。”
那人冷漠地看着小叶子的眼睛：“我已经等了五把刀了，终究不过是些普通东西。”
“何况，再砍两刀，你就要死了。”他眼中带着无趣，“不用我杀你，你就要砍死你自己了。”
是啊，小叶子。
你要把自己砍死了。
我眯着眼睛，觅着秋风秋雨，嗅着小叶子身上的血，胸口隐隐生痒。
小叶子还是自顾自地笑着，满嘴碎牙，脸上纵横着十几道或浅或深的刀口，没心没肺。
那条断了四处的右腿还能拖动你的身子吗？那只奇怪地扭曲着的左臂，下次还能完成双手刀的动作吗？那件残碎的麻衣还能给你血肉不忍的身子避风遮雨吗？

每一次的挥刀，刀刃触及那人衣衫的一瞬，刀伤却总是落回小叶子的身上。那些碎裂散开的刀刃，像是旅途良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在每次斩击失败之后，总是欢喜地扑回小叶子的怀中，留下数不尽的血肉裂口。
停手吧，小叶子。
“停不了了。”顺着望过来的目光，小叶子认真地看回去，回答道。
“从第一刀开始，不是砍死你，就是砍死我。”
“现在可停不下来了，先生。”
小叶子艰难地站直身子，关节间的残旧声音愈发刺耳，其间的几份疼痛，连小叶子都不自主地皱起了眉。
“先生，还没跟你介绍我。”
小叶子站正身子，抱拳行礼，见血入风：“小子林七叶。”
“我有七把刀。”
“希望能七把刀砍死您。”
“不行的话，”小叶子想着画面，面带遗憾，“那我就死在这好了。”
吱嘎作响，清脆生痛。
胸膛上的痒意渐渐坚狠，变成半城的风雨，斜斜插在我的肋骨间。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其间声音，像是混不讲理的车马横亘在峡谷间，令穿过旷野的风不得畅快。
死亡是可以这样清楚和无关紧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