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剥削者的死亡(5)
欧洲告诉我船员的日记中总有很多内容没有被记录在《航海历史》中,比如在某个年月,一位奇怪的男子领着一小队商船出发,行到大洋中心遇见了风暴,水手们乱作一团,这位男子却坐在高高的桅杆上,近乎狂妄的讥讽着凶恶的大西洋,“混蛋,你只能制造出这么一点儿小风吗?你这个怂包!”
“别人说命,他偏不信,别人说人生苦行,他偏要纵情享乐,别人说挥霍放荡的个人终要下地狱,他偏要那人升入天堂……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那个时代,他总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我望着轻泯咖啡的欧洲,“那场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欧洲支着下巴想着,“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我想大概是他拿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放着几块不规则的灰褐色石块,他请在场的皇宫贵族查验过后,将一瓶液体倒入,又蒙上布,待一阵时间过去,掀起布来,浑浊的液体中沉浮着粒粒黄金。”
“周围的贵族伯爵们都惊呆了,竭尽所能地发出赞叹,有位绅士激动地把旁边人的鞋子都踩掉了,他们滑稽的模样令人无法形容。”
“他们用手帕遮着嘴齐声喊道,哦,练金术练金术!”
“所以资本主义是怎么办到的呢?”我脱口而出又立刻后悔。
“只是一个现在的小学生都明白的化学反应。”
欧洲叹了口气,“资本主义靠着一个小小的实验表演,外加一段天花乱坠的神魔故事,便从天主教会那里拿到了满满一袋金币,对于金银稀缺的大陆,炼金术显然比金币更加诱人。”
不用欧洲的叙说,我便能猜到资本主义敲诈成功后洋洋得意的神情,甚至他对欧洲表达自己对小小诡计的满意,并悄声嘲讽,“看看这些人吧,他们可尽是些棉花脑,或许你只能从他们的思想中找到一丁点关于上帝、舞会、赛马、庸俗的谈风论雨,或者如何搜刮来更多钱的技巧,此外再无他物。”
“聪明的人挣钱从不靠蛮力,比如大热天吆喝奴隶来干活,”资本主义扬扬他手上的钱袋,“我们只靠脑子挣钱,舒舒服服,坦坦荡荡,上帝见了都会赞赏。”
“他可真疯。”我说。
“是啊,”欧洲轻笑,“可世界总会被疯狂的人吸引,就像行星围绕炽热燃烧的恒星旋转,而我,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