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四十四个秋天（终幕）(4)

“具体内容呢？”辛巴德拿着很久没用过的钢笔，右手按着纸，他低头倾听着。
“随意点吧，具体内容就写乌萨斯政府要求原卡希米尔公民的年轻男人和女人以及感染了源石病的人，到北方的采石场为帝国义务劳动.....”老镇长脱下了肩膀的袖章，这是他最后一天当镇长，因为等到乌萨斯士兵接管以后，他们派来的总督一定会包揽一切的权力。
辛巴德没有动笔，当他听到北方那一片采石场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把钢笔的笔身给捏得凹陷，让墨水从鼻尖滴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多数人根本没法活着回来。”他说这话时声音平静。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选择。”老镇长语气疲惫：“连卡希米尔那正规的军队都输给了乌萨斯，我不可能让镇里的年轻人去拼命。”
辛巴德放下了笔，他对镇长说你来写，他写不出来，因为辛巴德深知乌萨斯不过是想要这一片土地下的源石资源而已，至于土地上的人，那些新贵族和旧贵族大概都没有考虑过。他走出邮局门，看到小镇的街道上每家每户的门口和房子，都挂着乌萨斯的国旗，他目光冷冽扫过那些黑红色分明的旗帜，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小镇也不像往日一般热闹，街道开始变得冷清，走过集市也看不到几个人，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如同往日一样他走在回家的乡野小径上，在远处隐隐可以看见那被自己粉刷得乳白色的房子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几只黑色的乌鸦在房屋上空盘旋，粗粝的声音在丝丝细雨中叫着。

多年前母亲给当时在军队率领士兵侵略卡希米尔的自己寄信来时，上面也说过父亲死在一个安静无声地下午，躺在院中的椅子上，上空也盘旋着乌鸦。
他走进屋子里，微微颤抖的身体来到床边，薇格尼就安静地躺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此时的赫拉格总算明白为什么克林德里曼当时给自己说见到感染者死去时是死亡和生命交织的美，因为薇格尼那生长的源石的皮肤像是种子萌芽一般开出了银色的石花，在她那被源石覆盖的皮肤上如同新生一般绽放，而死亡的美是薇尼尔闭着双眼的脸，和她苍白皮肤那静谧的气息，像是被风吹落的花瓣一般。辛巴德坐在床边，握着薇格尼那已经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前，闭着酸楚通红的眼睛，低着额头，安静地坐在旁边什么都不想做，米黄色的头发下垂，遮蔽他的脸。
穿着黑色军装的乌萨斯士兵们接管了小镇，一名配枪的军官走到了邮局，在辛巴德空无一人的前台座位上驻足了一会儿，看着打字机和一旁白纸上熟悉的字体，带着手套的手触摸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到大街上，走到乡野的小道上，沿着曲延的路来到一个通体乳白色，外面种有花草的小屋，他走近时天空的乌鸦从盘旋的上空落到屋顶，草棚里的羊对它们发出敌意一般的啼鸣，他走到门外，停了一下，理了理军装的领口，然后在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