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将军的四十四个秋天（中）(6)

“除了那个一直等待你的未婚妻，你应该还有什么想给我说吧。”赫拉格喝完杯子里的苦咖啡，但伊枫奈言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赫拉格见他沉默，又继续问道：“你一个东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乌萨斯，用心学习不是自己国家的历史，对乌萨斯的文化研究得比大多数乌萨斯人自己还了解，为了什么？”
伊枫奈言终于将自己的意识从这张预言自己未来的方片K中回过神来，看到赫拉格突然认真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即将到来的战争，以及自己来此学习的目的：“足够了解你的敌人。”
赫拉格什么都没有说，和伊枫奈言相处的几年里他似乎忘记了身份，自己是已经被革职的将军，而对方是东国皇室年轻一代的翘楚，最终两人在沉默中结束了今晚的畅聊并且宣告以后的畅聊也全部取消，临走时伊枫奈言说下一次相遇会送给自己一瓶东国的清酒作为长久以来关照的回礼，然后将沉默不语的赫拉格留在咖啡馆的座位上，像往常一样在街道亮起的路灯中离开，消失在街道的转角，而赫拉格看着牌局和桌子对面已经凉掉的咖啡，许久后才起身离开，他之后也会偶尔来这一家咖啡馆，但再也不会见到伊枫奈言坐在那个靠橱窗的双人位安静地看着历史书等着自己。

一个月后的早晨，战争果然如同伊枫奈言提前告知自己的那样打响，那是一个安静的早晨，赫拉格像往常那样起床洗漱完毕后出门，他今天还特意刮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胡子，走在晨雾袅绕的街道上，突然国家的广播声在切尔诺伯格的街头巷尾回荡，在整个国家的上空传播，广播里是国王如同十年前那样慷慨激昂的声音，国王痛斥卡希米尔与乌萨斯的历史遗留问题未曾解决，在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后，遂语调严肃的决定向卡西米尔发动纠正历史的战争，以乌萨斯的名义。
赫拉格在尚还没有人行走的僻静街道上站停了一下，他并不像自己青年时期那样一腔热血欢呼国王万岁，他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走着，什么反应都没有，现在的他已经接近三十岁了，听到国王那曾经让自己热血上涌的演讲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晨雾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已经将他代表，举国上下的年轻人再一次进入上一次卫国战争时跟他同一个年代的年轻人盲目且自信的状态，赫拉格知道，又一批年轻的生命将满怀希冀抵达战场，以为自己为了国家而光荣牺牲，赫拉格回想起多年前和父亲走在田埂上时放眼眺望看到的那个女人，头戴黑巾坐在房子的门槛上，那无言中透露着悲伤表情的女人现在在赫拉格的脑子里记忆犹新，到最后一部分人的结局是化为阵亡名单上的一个，为了国家最后却连一场合适的葬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