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物语·拾肆·沉金】(7)

第二个被卖掉的人是二姐。
二姐抱着阿娘的腿，哭着磕头：“我不要被卖去那种地方，阿娘救我！阿娘救我！”
可是父亲一脚踹开二姐的手：“赔钱东西，养着你这么多年，还想接着吃老子的用老子的？！”
二姐又哭又闹，最后还是被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妈子带走了。
赔钱东西，三秋想，原来养孩子也如同摆摊子做生意一样，是讲究盈亏的。
下一个被带走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三秋从小就是个古怪孩子，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哭闹，在屋门口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人叫她的话，她就能坐上一整天。
所以当老仆从带着自己离开时，自己也没有哭喊挣扎，她顺从地跟随着那个人，好像本该就是这样。

她被带进邵家的府邸里，邵家的大少爷喜欢看人厮杀打斗，养着一大群和她一样被买来的孩子。
她最开始连刀都拿不稳，看到周围一个一个小孩子人头如球般滚落，吓得半夜都还在发抖。
但怕是没有用的，她想，如果做赔钱东西就会被抛弃被杀死，那么起码自己要活下去。
于是她朝刺向自己的人举起了刀。
三个月又三个月，当她把最后一人也斩杀于利刃之下时，邵大少爷兴奋地鼓起了掌：“好好好！你是叫三秋，对吧？”
“名字还不错，从今往后你就姓邵了。拿着刀好好干活，少不了你的好处。”
杀。杀。杀。杀。
邵三秋杀死了好多人，多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以往她还会被恶梦吓醒，后来她已经能毫无波澜地看着那些鬼魂在梦境中掏出自己的内脏和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