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物语·拾肆·沉金】(3)

“是因为渔村那件事，我没让你去而是选了小江吧？”杜云升收起嬉笑打闹的调调，用帕子擦干净她手上的尘土。
“明明我去更合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
“就是因为你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才不让你去的。”他打断邵三秋的话，牵起她的手。
诗经上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要提起这句话，蜃楼里海市上的人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秋娘。可若是单看她的手，大家却说不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她的手背上一条长疤蜿蜒至手肘，手掌上厚厚硬硬的，全是经年用刀留下的茧子。
“一开始不让你掌刑罚，而是管账本做司银，也是因为这个，”杜云升拉起她往海市走，看着她亦步亦趋跟在自己后面，一脸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银钱账本都归你管，我可是把整个蜃楼的根基都给你做聘礼了，秋娘你怎么还没有答应嫁给我啊？”

“大街上你不要说这个了，羞不羞呀你！”
杜云升觉得她还是脸红起来好看，什么胭脂都比不上。
第一次见邵三秋的时候，她散着头发，瘦瘦小小的，坐在尸体堆里，脸上溅了温热的人血，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流了满地的肠子脑花，让人觉得她冷得像冰一样。
这个像冰一样的小姑娘被人养在府里，她不会认字，不会说笑， 不会梳妆，也不会同龄姑娘们都会的小游戏，她只会杀人。
听府里人说，少爷养了好多这样的杀手，每三个月组织一场厮杀，这个姑娘是斩杀了所有同伴，最后活下来的。
他们说，她是天生的刽子手。
一开始，杜云升以为她是个小哑巴，他那时还只是少楼主，尚未接管蜃楼，在人间逍遥自在，学得些人间顽劣小孩的性子，喜欢揪小姑娘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