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博弈Ⅰ 第一章 国葬(2)

来俊臣见状忙拱手：“属下失言了，若引得您同郭司政不睦，是属下的失职。郭司政劳苦功高，在院里为首席把那些不听话的小派系打压得死死的。司政也只是一时糊涂，把儿女送出去读书，犯了首席的忌讳却也未必知道。还请首席宽容属下和郭司政的过失。”
“算了，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不过西塞维尔他别想去了。你跟他说让他再换着挑个地方做巡使，把孩子也都接回来。我们的教育、太学不如别人么？回来以后，中正、京都、太元几个学府任他挑去，不要教外人看了笑话，他堂堂一个司级官员，啊？”钱进摸着棺沿，居然想要撬开的样子。来俊臣急忙拦着“首席，死者为大，何况祚尸不祥，冲撞了您怎么办。”钱进却没有罢手的意思，扣刮半天，发现整个棺盖是被锁死上的。
钱进悻悻转身朝楼上走，来俊臣跟在后面。“首席，过一会儿大正元君殿里的主教该过来祈灵了，您自然能......”钱进猛一转身“现在不要叫我首席！局势尚未明朗，你难道就有十全的把握嘛？”他压在嗓子里出了一口气，摁着火气拍打遍栏杆“宋述民把军权捏在手里整整十三年，中枢议事会不设首席整整十一年。我出任第一次席，盯着宋家老狗的脸色行事足有十年！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宋更是以帝皇自居，生杀予夺好不快活！次席中有违逆者必先撤至而后迫害致死，腐败虽不从他而起，却是自他上任发展壮大，朝堂上下潜规则横行，到今天——已经是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来俊臣盯着楼下金丝楠木打的九龙拉馆纹样说：“您胸怀大志，一心报国，所以被几家大族长看好。只要不去动它们的蛋糕，您上台后反腐便是。届时必得民心，百姓一见中枢整饬吏治，心中积怨已久，一定会争相举报。那时有民意做后盾，我们又把舆情局攥在手里，大肆宣传。”来俊臣声音越压越低，“我们做到这个位置，怎么会有不贪的？不贪，不灵活一点的也不可能爬上来，一查一个准。逼他们站队，经济腐败不可怕，政治腐败才是错误。把宋家留下的人都处死，把我们的人大事化小、小时化了，最多通报批评一下，然后统统安排进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到那一步，您想做什么就不用碍手碍脚了。”
楼下，大正元君殿的米尔斯主教小步急趋入了大门。四个大传法披着教袍，扛过烛台在灵柩前点燃了提前备好的三千三百三十三只火烛，一层大厅立时被烟雾氤氲的朦胧起来。宋述民的小儿子，四子宋瑜跟在十几个经祝后面，捧着一个金质托盘走进来。棺盖被四个经祝毕恭毕敬地滑开，米尔斯上前在已经被入殓师反复修饰化好妆的尸体的眼睛上端正放上两枚“明目”^1(用牛的髌骨做底，朱笔绘上双眼图案，寓意窥破冥界虚妄，顺利转生)。传法和经祝围在他身后朗声诵读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