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出塞（下）(5)

众人哗然。好久才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玄戈在心里骂着北洛，动作却体贴，脚步虽急却尽量避免颠簸。
“哥，哥……”
北洛猫儿似的窝在玄戈怀里呓语，手不安分地伸上来乱挥，肆意撒着酒疯，又或者根本没疯。他明明认得视野里模模糊糊略过的宫室，却在心里渴望着这条路永远也别到尽头。可后背终究还是落回承影殿暖阁柔软的被面上。
婢女们上来清理秽物，却被北洛暴怒踢走。玄戈只得散了人群，一人守着。他拿热毛巾帮北洛擦脸，一边扯下脏污的外衣。北洛这才乖了，哼哼着任由摆布，想吐了也会先喊来净盆，只在察觉玄戈要离开时才爆炸着把人拽回去。
没了扎眼红袍，只着白色单衫的北洛变得格外顺眼。玄戈呆呆听他念着哥哥，心里波澜难静，手足无措。可北洛不愿放过他，晕乎乎爬起来，蹭在他颈间慢慢说了一句：“不想走……哥，不想走。你，留留我好不好。”
玄戈意志顷刻瓦解，喃喃道：“不会走的，谁说你要走。”他俯身，啃吻北洛翕动的嘴唇，嘴里只觉甜蜜柔软，理智一片瘫痪。
北洛被他话所安慰，真放了心，脸颊蹭过他的，深深吸过几口兄长身上的沉香味才皱着眉慢慢阖了眼，好像一切的难过都不存在了。

“喂，睡了？”玄戈笑着推他。
他大着胆吻他，却再吻不醒。自觉行止有失，才撤开了些，默默盯着北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身形，将灯熄灭了。
那夜凝月坊的混乱终于没在流言蜚语中传播太久，小宫女太监们悄悄讨论的也变成了寻常的兄友弟恭的版本。哪怕是当事二人，也把那档子事连同那夜的酒意一起抛下了。豫王陪着云无月游遍天鹿城的同时，太子也忙于将夜长庚和事情妥善处理。
西虞的夜氏和天鹿长老会……夜行的鬼魅们被牵出萝卜带出泥。世族臣服于皇权，天鹿与西虞两国的历史这才彻彻底底被改写了。
宪帝十三年六月六日
良辰吉日
天鹿送婚的队伍浩浩荡荡，太子的人马却缺席其中。
北洛知道，他是不会出现了，也挺好的。
马队走到从帝京出门的第二个县。微风溜着地面，从翠绿的山岗上滑过，吹动红漆黑蓬马车上挂的风铃。拉车的白马是西虞烈性马，长鬃和马尾却都修剪整齐，只为合衬这送亲的礼仪。
“好无聊啊。”北洛在车里抱怨。
“去骑马。”行动派的云无月飞身一跃跳出马车，寻了一匹骏马，给北洛寻来另一匹。
两人并肩慢行，谁都不说话，只有同样鲜红的宽大衣摆在山风中猎猎飘扬。车外视野极佳，漫山遍野的绿轻柔地覆上他们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