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十三转》—毗陵闲话（上）(3)

常州为贵妃次子，出生时，金陵皇后尚在，生母虽圣眷正隆，却是上有皇后压制，下有妃嫔忌惮，处境不甚明朗。又兼怀像不好，伤了元气，连带着次子也不十分康健。然贵妃虽无力抚养，到底不愿嫡亲骨肉交于皇后，是以常州早早开蒙，请的便是后来太学教谕季扎，自幼蒙先生悉心教导。后来年月，多陪侍先生左右。到了年岁，兄弟皆入宫学，择勋贵重臣之子伴读，他却经府试，补太学生员。
话说这季先生，原是国公府嫡子，实实在在的勋贵之家。偏其不拘俗流，既不愿倚仗门荫出仕，也不求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只潜心学术，闲时与二三好友登临，诗酒相和，好不自在。贵妃当年为次子择师，百般考量，既要收敛锋芒，又求真才实学。是以便有季扎以一介布衣成皇子师的美谈。后季子著作颇丰，才名远扬，方出仕为太学教谕。常州求学，却不仅是研习五经学问，更是要习得季子信义高节，看的透宦海尘世，方入大境界，得大自在。
入太学，初与诸生相熟，便觉一位女诸生格外不同。经义，诗文，时务策样样出挑，书算，律法也毫不逊色。这还罢了，偏其在诸位直讲面前，落落大方，竟毫无新生畏缩拘禁之态，倒像是面对自家长辈。四下打听，才知少女是国子监祭酒独女，敏慧灵秀，且自幼与直讲们相熟，怪道毫无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