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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狗血的练笔 by江陵深

江南百年难得一见雪,我从松鹤楼出来,忽然发现雪花搓绵扯絮般落下,且傍晚没有下雨,一夜下来,定是要积雪了。
我刚撑开伞,陈北楼忽然叫了我一声:“拂潮,晚了,一起走吧。”
他用的是软糯的吴语。刚才和地北天南的朋友用带着京味的普通话侃侃而谈了三四个小时,我忽然有点不习惯他又变成语音时长洲公子那光风霁月的派头。
我应下,想起他老家也在老沧浪区,葑门一带,刚才也是在东环坐地铁来的。
观前街流光溢彩的灯牌与广告屏亮着,红灯笼罩子框住的路灯投下橘黄色的暖光,细尘清晰可见。光影投过来,一半被伞边遮挡住,一半投射到陈北楼身上,照亮他的半面五官,清楚干净,唇色浅淡,脖颈是天鹅颈,身子骨薄,但是背很挺,撑起轻羽绒服来,背着一只学生气的灰蓝色运动包。
我再一次细细打量他,心里忽然溢出不可名状的满足。认识了三年的陈北楼,听着语音条里的苏州话构想了千百遍的陈北楼,今天一见,无数次地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的,把前面神思遐逸的千百种模样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一开始,我见他为数不多的动态都是未名湖风光,或者是天安门广场,以为他是北京人。谁知某次在空间发了一条在相门后庄启动小海鲜摊头烧烤得烟尘滚滚的照片,他眼尖,在我说说下面评论:“那后面可是凌云楼?”那张照片是向东南拍的,一排路边小平房的背后,遥遥立着地标性建筑凌云楼——苏州大学东校区那幢红色尖顶的钟楼,确实被框在其中。我才知道陈北楼是地道的苏州市区人,我住机场路三村,葑门横街南,他没去北大读书的时候,住油车场,老房子,就在横街上。
之后我和陈北楼才熟起来。那时我刚上高中,便对着他前前后后哥哥、陈大哥地叫起来。谈论的无非是诗词歌赋、小说文学,还有苏州常年发生的逸事。前者都是他指点我占多数,后者则常常是我向他叙说。
陈北楼低低唤我:“你在想什么?走了快十分钟了,半个字也不讲。”
我说:“没什么,只是想我抗战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出来和大家见一面,挺不容易。”
他转过头来,我分出去打量他的余光还没收回来,和他清清白白的目光一撞,下意识地一转头,却没转开,直接与他对上了。陈北楼眼睛一眨,像是撩动了沧浪波,太湖水,碧澄一片,撞进心里。他温笑着调侃:“是,终于过十八岁生日了,挑战成功了,能出来了。”
这次聚会是陈北楼提的地方。几年过去,没再招新的古风社成员大都成年,有人提议聚首吃个饭,学识渊博、资历也老的北楼算是我们半个大哥,就附和了他的意思,约在江南水乡苏州。若不是如此,我还真要再错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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